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地上纤瘦的影子越发变短,全身湿透的任藏满面哀伤地出现在画面中,用陆彦无比熟悉的深情目光,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单薄身影,看到此,陆彦原本高悬的心,好似要蹦出胸膛般地剧烈颤抖,当年的他,永远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那位面目冷漠的少年,如此用情至深地凝视自己,于是不由自主地脱口,无限疼惜地叫了一声,“傻瓜……”
司徒御雪摇动折扇的手立刻一顿,眼含三分柔情地瞄了对方一眼。
画面还在继续滚动,呆了很长时间的任藏离去后不久,房门便被再次打开,纤瘦的身影一进门,陆彦就彻底绝望地瞪大双眼,看到妹妹嫉恨目光的同时,双手反射性地抓紧被单,骨节泛白,用力撕抓自己手中渗入冷汗的棉布,无力地幽叹,“竟然是她……是她。”
关掉影像,司徒御雪抠出那张微型光盘,当着陆彦的面捏成两半,重症特殊病房当然会安装隐秘监控,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这出至亲相残的戏码精彩么?”
陆彦全身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被子下,他紧抓被单的手无力地缓缓松开,努力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打颤得唇角吐不出一个字,大脑处于一片真空状态的他,身体像只失去船帆的小舟,瘫软地倒了下去。
见人如此,司徒御雪没再开口,长呼口气的他,一脸无事地悠哉站起身,伸个懒腰惬意地准备闪人。
“你……早就知道吧?”在对方即将离去时,陆彦拼凑好近乎崩溃的心绪,幽幽开口。
收回准备拉门的手,再次走回陆彦身旁的司徒御雪笑眯眯地点点头,用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慵懒声调,轻快道,“是啊,你死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但那又如何?难道我会傻乎乎地告诉任藏,让他陷入无穷的自责与痛苦?”
以他对弟弟的了解,一旦任藏得知涛睿的真正死因,定会认为自己是间接害死毕生挚爱的凶手,到时绝对会做出惨烈之极的疯狂举动,作为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他绝不允许这一切发生,因此在得知真相后,司徒御雪选择了沉默。
嘲讽地挑挑唇角,心如死灰的陆彦侧过头,凄然开口,“既然已经决定保守秘密,为何还专门跑来告诉我真相?”
“哈哈。”闻言,司徒御雪的心情好像无比愉悦,他合拢手中折扇优雅地站起身,半仰起头,居高临下地睨视躺在床上的陆彦,用近乎残忍的冷酷语气低声道,“因为,我想让你明白,除了任藏,你已一无所有。”
冷漠的语言如同一柄利刃,残酷地割开陆彦不敢正视的真相,其实这个道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可是不甘心的他,在心底一直抗拒着任藏给予的爱,而那个男人,却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不停地默默付出,包容着他幼稚无比的任性,“是我的错……”
“爱情里没有对错。”看到对方反省的司徒御雪舒展出真正意义上的愉悦笑容,“施比受有福,舞王陛下,你好好想想吧。”
微笑着闭上眼,陆彦在脑中不停地进行着自我反省,一想到自己的死因,他就更感到自己做人的失败,现在想来,当初眼中只有舞蹈的自己,好像从未真正在意过旁人的感受,原来一直以来最冷漠的人竟是自己,还好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补救的机会,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走了一步险棋的司徒御雪在心头暗自松口气,重新拿起温度计的他,开始认真履行起医生职责,“身体受惊过度,你需要好好休养,另外记得多吃些东西,否则会营养不良。”
“好。”陆彦乖巧地点下头,开始在心底偷偷盘算回报任藏感情的大计,也许他应该更主动一点,其实先生下孩子再忙事业也没什么不好。
尽快处理完工作的任藏,一刻都不忍耽误地奔回爱人身边,推开豪华病房的门,他连衣服都顾不得脱,急忙抱住躺在床上的陆彦,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