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万一这个自大狂兴致一来想找个人快活一番,店里那群笨头笨脑的孩子,一定就红着脸让他……想想,除了自己,好像也没人抵挡得了他的男性魅力。

陪就陪,反正他们只会睡觉而已,他要是敢又说他有兴致,他一定会给他一顿拳打脚踢,而且就踢在他有兴致的地方,让他知道他的厉害。

夜凉如水,风刮如刀。

他到水井边去汲水擦脸,水面映出,他身后有个从未看过的男人,他吓得倒退两步,那男的却一脸阴恻恻的笑容,仿佛戴着阴森的修罗面具,而且口出他听不懂的话。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将军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八王爷府来去自如,皇上还颁了旨意,让你在京城各大府邸畅行无阻,我们又离大计更进一步了。”

于灵飞鸡皮疙瘩竖起,尤其当对方讲到“大计”的时候,他的毛细孔就像舒张开一般,从体内冲出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气,冻僵了他。

这是什么,那种冰冷至极的寒气仿佛是从心口发出来的,就像他在国外经历大雪时的寒冷,穿再多的衣服也抵御不住。

痛苦、绝望充斥心中,他看见自己倚在木桥边,望着滚滚而逝的无情江水,他衣衫不整、双腿内侧流下血水,眼泪滚出眼眶,反正他从来没有家,那个家只是残酷的代名词,现在他有的只是雏儿的污名,不如一死了之。

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他生下来?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他只是一道见不得光的影子,只是个被利用而抛弃的棋子。他哭得声嘶力竭,悲痛之余,他怨恨起让他沦落至此的一切。

若是得不到他本该拥有的尊荣与幸福,那就毁灭这一切,将这个令他痛苦的国家毁灭殆尽!

是的,将一切全毁灭,直到他的痛苦持平、绝望终止、悲伤消失为止!

他要让将痛苦、耻辱施加在他身上的人睡不安眠,他要让他后悔一千遍、一万遍!

于灵飞呆怔的看着落在水面上造成涟漪的水滴,这才发现那是自己脸上落下的泪水,这个身体还残留着桃红强烈的意识与怨恨,还有股更深更浓的悲哀,仿佛在重击着他的心口。

“我会随时与殿下联络,期待殿下的喜讯。”阴冷的男人递出书信。“这是主子给殿下的。”说完这些,人就消失了。

胸臆间的情感漩涡还太澎湃,他几乎无法回神。

这是……这是桃红的感情,那么剧烈、那么浓重,又那么哀怨。

他只听过桃红如何淫荡下贱、如何的苛刻狠毒,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今日的一次感受到桃红灵魂深处的痛苦,那种痛苦,仿佛是要把心给刨出来般剧烈,手中书信飘然落地,再也无法拿住。

他不知站了多久,见他迟迟没有回房,阿捧过来水井这里找他。“老板,你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于灵飞双眼含泪,抬起头来看着阿捧时,脸上还是一片泪水横流,阿捧担忧的将他扶到一边坐下,捡起被水沾湿的书信,那书信被水晕开,模糊了字,但字迹依稀可见。

阿捧手颤,而于灵飞也在同时看到信上写了什么——

毒杀切以刑

——【待续】

楔子鶵儿的悲哀

波难国,一年前。

夜寒如霜,寒鸦凄然哀叫,乱世里谁能苟安?

燕楼身穿襦衫,头束紫带,腰上却佩了柄银白色软剑,尽显宜文宜武丰采,他轻轻的阖上门阻却屋外的寒风,躺在病榻上的老者脸色蜡黄却目光清明,俨然是油尽灯枯的回光返照之象。

燕楼跪在榻边,老者用手轻抚着他一头黑发。

「不用伤心,为父在你娘去世的时候就已是行尸走肉,几度想就这么跟着她去了,只是你还小,我舍不得你。」

「爹,你的病医得好的……」

燕父张嘴似笑。他的身子不济事了,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便是这个孩子了。

当年孩子的娘受辱自尽,若不复仇,他枉为一代剑客,于是他杀了仇家,携着孩子逃离祖国,来到重武轻文的波难国落脚,却因艺高名扬,被半强迫的当了少主的剑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