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生们都平了礼,全部落座后,教书先生又朝高郁拱了拱手,“知晓高大人要来,这些学生们一早便在这里候着,就等着高大人考察他们的才学呢。”
“是吗。”高郁一抚长须,看向众监生,“再过半年便是秋闱了,老夫可是由衷地希望咱们江州能多出几个才子,今日老夫并非专门考察,因此也未曾备着什么题目,老夫昨日刚到江州,晚上便见窗外下了一场细雨,那便以春雨为题,你们各自赋诗一首,念给老夫听听看吧。”
045 技惊四座
监生们都低下头窃窃私语起来,许多人还露出了然的笑容,或许是早便猜到了高郁会以“春”为题。
这并不难预料,此时是春季,而以诗赋来说,咏春也是最常见的一类题材,且因为咏春的诗词多,大家见得多了,辨别好坏也相对容易一些。
当即便有许多监生依次站起来,有的抒情,有的咏景,大家都有些真才实学,五言七律信手拈来,用韵平仄也是可圈可点,听得高郁频频点头,不时说出一个“好”字。
当然,最出风头的也是那些已经年满十六岁的监生,大周乡试必须年满十六岁以上才能参加,在那些即将予试的监生们互相争强好胜的时候,宁渊这类年纪不到的,则只安静地坐着看热闹。
宁湘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咏的也是一首七律,不过同其他人的相比,却是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高郁只微微点头,便略了过去。
宁湘却不大高兴,他便是之前猜到了今日无论作诗弄词都应当与春有关,是以连夜翻阅了多本诗集,作出一首自认为意境优美的七律,本以为可以技惊四座,惹得高郁惊叹,然后轻易通过乡试,点为头名解元,直至春闱殿试连中三元,以状元及第的名头出任朝堂,最终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代权臣,光宗耀祖。
哪只这高郁居然只点点头,连个“好”字都没有,居然连个“好”字都没有。
宁湘闷闷地坐下,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句。
高郁见无人再起身,抚着胡须道:“没有学生再赋诗了吗,春光难得,少年们若是多悟出了一些好词句来,还望不要藏拙,多念给老头子听听看才好。”
宁湘忍不住朝身侧打量,见宁渊正专心看着一本摊在面前的诗集,窃笑一声,忽然放大了嗓门道:“三弟,你不是总说自己才华堪比诗仙苏道,如今高大人既然在这里,你何不也来上一首,让高大人品鉴品鉴?”
宁渊一愣,显然没料到宁湘会忽然这么说,皱眉道:“二哥你什么意思。”
“咦,难道我记错了吗?”宁湘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从前不是一直以‘小苏道’的名号自称吗,何以现在却又不敢了呢。”
宁渊朝高郁看去,却见高郁听闻宁湘的话后,也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表情却是鄙夷里带着恼怒。无怪高郁不生气,苏道是百多年前的人物,号称诗仙,所做诗作常被后世称为千古绝句,也是高郁十分崇拜的文坛前辈,如今听见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有胆子称自己是“小苏道”,在高郁看来简直狂妄。
宁湘的如意算盘很简单,他了解宁渊的能力,这小子在学监里一直不声不响,向来学识不高,也肯定做不出什么好诗词来,而高郁今年是乡试的主考官,搞不好三年后也是,若是宁渊在高郁面前丢了脸,他还妄想参加乡试吗,只怕高郁一看见宁渊的卷子,就直接点名落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