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庶子归来 温暮生 3444 字 2022-08-28

“皇上要见你。”宫人一摆浮沉,说完,似乎完全不给宁渊考虑的机会,三两下将他面前的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然后侧身让开了路,“宁举人,请吧。”

宁渊定定看了这宫人一眼,没说什么便站起了身子,随着他们朝考场内唯一的一座屋子行去,一路上又不少依旧在答题的考生发现了他们的异状,开始探头探脑,又立刻被旁边监考的学士们呵斥了回去,同时那些学士亦不忘斜斜地看上宁渊一眼,满脸尽是不屑的表情。

宁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神色却很平静,进了屋子,发现皇帝正坐在最高处,微侧着身子闭目养神,司空旭与司空曦坐在他身边,再下来便是立成两排的众学士们,俨然像是一副案堂审问的架势,而让宁渊有所动容的是,身为大学士的高郁竟然跪在屋子正中,表情严肃,不发一语。

见宁渊进来了,高郁侧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对着皇帝的方向叩拜道:“皇上,微臣敢以人格担保,宁渊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诬陷,请皇上明察!”

“诬陷?高大人你这话说得好了,那支笔你可亲口承认是你徒弟的,纸条也是众目睽睽之下从笔杆子发现的,人赃并获,这诬陷之说,从何说起?”皇帝还没说话,却有旁边看热闹的学士出言呛声。

这人话音刚落,立刻也有别人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高大人你素来为官严谨,切莫为了包庇自己徒弟做下的糊涂事,晚节不保才好。”

“你们住口!”高郁一声低喝,那两个开腔讥讽的学士立刻像被人掐住喉咙一般闭上了嘴巴。

“皇上,那支笔确实是宁渊的不错,而纸条也确实是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的不错,可皇上明鉴,能接触到那支笔的人,绝非小徒一人,且这笔能被人拾到,便说明是小徒丢失的,那能在笔杆里做文章的人大有人在,端午可能是小徒徇私舞弊!”从方才的“宁渊”变为“小徒”,可见高郁是当真心急了。

“是啊皇上,高大人说的有理,这支笔毕竟是被别人捡到了,还指不定是谁动的手脚,要拿来栽赃嫁祸呢。”马学士抚着胡须,皮笑肉不笑地将目光挪向外边那几个负责打扫的下人,那些下人脊背一颤,立刻跪了一地,簸箕般磕头个不停,呼天抢地道:“皇上饶命!小的们不过是一群下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胆子来陷害举人老爷!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啊!”

“够了。”皇帝终于出声,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让整间屋子变得落针可闻。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宁渊身上,道:“你就是高郁收的那个叫宁渊的关门弟子吗。”

“小人宁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宁渊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在高郁身边跪下,虽然并没有人对他说过什么情况,可方才周围听了一圈下来,他多少也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即便心里有些慌张,可没有在表面上流露半分出来,反而相当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与此同时,在考场边缘的地方,呼延元宸正用哨声指挥着雪里红,同几个只有七八岁的少年玩得不亦乐乎。

他今天原本是来看宁渊考试的,可要从那一间间布帘后面将人找出来很麻烦,他又不愿因呆在屋子里同死板的皇帝和只会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呆在一处,只能出来乱逛,最后在这里碰到了一些似乎是这考场内下人的孩子,兴致一起,便用哨声招来了雪里红,陪这些孩子玩了起来。

一群孩子的拍手和嬉闹声中,呼延元宸卖弄得正起劲,忽然见着闫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急匆匆道:“王爷,出事了!”

第140章 高郁落难

在皇帝出声之前,屋子里一时没人敢说话了,所有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但即便这样,皇帝依旧半眯着眼睛,侧倚在龙椅上不言不语,而那张纸条,则在他手指尖不停打着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子里的气氛沉得像一块石头的时候,宁渊才听见皇帝轻声道:“这纸条,当真不是你夹藏在笔杆里的,而是有人陷害于你?”

“小人惶恐,但此事确与小人无关。”宁渊俯身又叩了一礼,实诚道:“那支笔确实是小人的不错,可因最近小人惯用的是老师赠与的一支暖玉笔,这支竹笔已经有段时间不曾用过了,开考之前也将其借给了一位儒林馆的同僚,并未带在小人自己身上,皇上明鉴,一支都不曾带在身上的东西,小人又如何靠其作弊?”

事已至此,宁渊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老实巴交的齐牧云会陷害自己,想着他或许也是遭人利用,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可也只有应付过眼下的难关,才能抽出身来查探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心机也要这般兴风作浪。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将宁举人口中的那名同僚招来对质如何。”旁边立刻有人进言道:“如果宁举人所说属实,这支笔他并未带在身上,那么必定是有人陷害无虞。”

“有道理。”皇帝点点头,又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太监会意,从宁渊嘴里问到了齐牧云的名讳,立刻又带着随从匆匆去领人了。

片刻之后,齐牧云便被一脸胆怯地带了上来。他像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跪下后,只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就立刻将身子伏了下去,浑身抖得如同簸箕一般。

齐牧云这样的胆小脾性也算是他的一个特质了,周围许多学士都知道,立刻便有人出声宽慰道:“你不用害怕,皇上招你过来不过是问你一些事情,你照实说便是。”

齐牧云这才点点头,虽然依旧白着一张脸,却止住了抖。

皇帝不愿意多动嘴皮子,只轻咳了一声,立刻有太监走到齐牧云身边,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他说了一通,才问道:“齐举人,你应当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宁举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望你给圣上和周围诸位学士大人一个明白话才好。”

齐牧云木讷地应了一声,忽然侧过头,看了宁渊一眼。

宁渊也正望着他,目光很淡,仿佛在打量着什么事不关己的东西,却又仿佛看进了他心底,被那样的目光看着,齐牧云居然又开始了颤抖,“我”了半晌,终于咬紧了嘴唇,压着声音道:“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