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白他一眼:“傻子,你的钱不是我的钱么?这是免费的,再花钱去买个一模一样的,我又不是和你一样傻。”
见温乐果真收的心安理得,他没了办法,只能心中沉甸甸的的放下块心事,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这毛病不能惯,太清高小心没饭吃!温乐受不了温润这个模样,虽然三观内还是相当赞成这种高尚的人,但作为家人来说,温润这种做生意不知道骗、当官不屑去贪的人实在够让家人操心。如今温家人对他这样爽快和周到,比如就是有事情要求他办,不管到底能不能办成,温乐肯定还是要为此费心的,他收点东西怎么了!?
想起从自己回到温府后一直都没有露面的两位堂兄,温乐心中冷笑,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大老爷家的那位叫做温贤悯的少爷和他爹一个模样,成天幻想着自己悲天悯人,不思上进倒还罢了,却偏偏不肯服输,什么事情拔不了尖就要生气,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二房那位叫做温贤礼的,也不是好东西,和他母亲一个模子出来的争强好胜,生平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抢风头,他和温贤悯可谓是从小针锋相对的,不过是看在了血缘相亲的份儿上表面过得去,听说他们最团结的时候就是来欺负温乐和温润的时候,欺负完了各自拍拍屁股滚蛋,第二天见面了仍旧骂街。
而今大老爷被撤了官衔,二老爷也不过是个四品的监察御史,大都现下几乎是武人的天下,他这个御史存在感几乎为零。君不见大老爷的官儿是怎么丢的?跟守军们吵架丢的!那不过是个守军而已,虽说是跟着皇帝从亲王一路走下的,身怀从龙之功,但这样的处置,足可以看出文官儿不受待见了。
二老爷现在夹紧了尾巴做人,日子未必就比大老爷清闲,作为御史,他谁都不敢骂,谁都不敢参,这倒是不得罪人了,但他还算个什么御史?
要说前些年,三房仍旧风光,温老爷也还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的时候,他们有先见之明一些将儿子安排到哪个部门里吃点苦头翻几个跟斗,说不得如今另外两个温少爷也能靠着风光时积累的人脉来做些正事儿,可温贤悯和温贤礼哪里是吃苦的人?拖着拖着,到了现在日暮西山,他们有危机感了,哪里还来得及让他们再筹备?机会本就是转瞬即逝的。
他们一辈子都是这么个德行,走一步看一步的眼界,当初温乐去赋春的时候,以为他离死不远,大房和二房何曾想要留下多少情面?现在看到三房还有些希望,比自己强一些,又不去想皇帝日后会如何发落三房,只是一门心思的贴上来意图弄些好处,等到了以后,皇帝当真和温乐撕破脸的那天,头一个捅刀子的只怕就是这些现在笑脸相迎的亲戚了。
温乐不屑他们,却不想韦氏被人说嘴,只能当个笑话看着,温润心知肚明,却因为旧俗,总被局限在这些八股的条条框框里,好在现在他不管事,决定都得是温乐这个厚脸皮的人来下达的。
隔天因为三房的回归,老太太的丧礼正式开办,人早就下葬了,葬礼能被拖上那么久也算是大房二房尽了心,国丧期过后民间的丧事就不用多么讲究,温乐面儿上补贴了二百两银子,大概够酒席的费用,其余的丧乐纸钱之类的都得大房二房均摊,两个伯母脸上立刻就不好看,可到底也是忍住了。
酒宴因为经费不够,并没有如同二太太心中所想的那样办得极尽奢华,他们原本是想要趁着这一回功夫来向着大都的那些旧宗好好表示一下存在感的,如今不能不按着中等人家的规模来办,丧乐队也只能吹四个时辰、两个太太觉得颜面无光,在招待女眷的时候也异常的小心谨慎,不敢再拿出财大气粗的行头。这里头最受人注意的,果然还是三房的这些个人。
减了肥的温乐和三老爷看上去还挺相似的,温乐没见过自己这个爹,但听说三老爷年轻时也是大都赫赫有名的有才有貌,只是受限于他庶出的身份,并没有攀上多么高门第的妻族。可这份才气却不影响老皇帝对他的赏识,当初殿试时三老爷的才学凌驾于诸人之上,加上那份皮相,老皇帝看他顺眼,才会在大都济济的人才里专门挑选了他去管理盐政,后来还叫最看重的太子爷去和三老爷交好,要不是后来出了那样的变故,现在的三房之怕就令成一门权贵了。
众人不禁有些唏嘘,赋春不缴赋税的事情皇帝因为担心各地效仿,并没有公开宣扬,大都内有些根基的人家却都是有渠道知道的,温家如今在朝堂没有得势的人也没有交好的官吏,自家的难堪他们反倒是被蒙在鼓里了,想起当初春风得意时靠着三房风光无量的温府诸人,再看现今这个离开一段时间后和从前的三老爷并无不同的稳妥青年,对比了温家两个老爷惯性的傲慢,大家只能感慨,不知道日后的温府会是什么样一个结局。
有爵位傍生,温乐那边即便是因为家道衰落无人逢迎,却也并没有不识相的人上来得罪的,反倒是两个老爷那里,似有若无的嘲讽从头就没有少过。
温乐在这一头正被温润带着认识他以前熟悉的一位户部官吏,那小官姓李,官位不高,却坐的是有油水的买卖,后头也是有世家撑腰的,他对温润颇为恭敬,才说了没两句话,就刻意的劝起酒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清脆的杯盘碎裂声自身后响起,温乐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便瞧见温贤悯从居中的圆桌内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指着对面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大骂:“你有种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