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的假设让戚暮也颇感不适,但是毕竟为了得到对方的反应,所以他说道:“虽然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我也认为克多里非常适合柏爱、也有成功引导柏爱的能力。但是……你可以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闵琛薄唇微勾,他直接将那本杂志阖上、放在了玻璃茶几上,再也没有看它一眼,然后淡定从容地回答道:“柏爱永远奉行‘不死不辞不换’。只要不与乐团最根本的基础产生偏差,我们永远不会主动换人。这是柏爱坚持了上百年的原则,在我离开这支乐团前,这条原则也永远不会发生变化。”
闻言,戚暮稍稍怔了一瞬,接着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闵琛流畅优美的脸线。摩挲着对方棱角分明的骨骼,戚暮淡笑着勾唇,笑道:“我刚成为维也纳交响乐团的副首席的时候,克多里就也成为了柏爱的副首席。从那个时候起,我每次听柏爱的音乐会,除了关注你,也关注到了他。”
闵琛伸手覆住了青年的手指,听他继续说道:“克多里的琴声,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与贵气。卡兹曼大师说的不错,克多里的风格正统完美,用‘上帝的标尺’来形容,真是最好不过。你很幸运,拥有这么一位首席。”
听着青年发自内心的评价,闵琛轻轻颔首,道:“我也很幸运,拥有这么一位知心体贴的爱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雄伟轰然的音乐声,在安静的大厅中久久回荡。
自一首《唐怀瑟序曲》结束后,是巴赫的《布兰登堡协奏曲》、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一首又一首优美动人的曲子在宽敞的音乐厅中荡漾,有时舒缓柔情,有时又震撼刚劲,这支交响乐团宛若是站在时代巨人肩膀上的勇士,真正地扼住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命脉。
他们用纯净质厚的音色俘虏了全场每一个听众,他们用跌宕起伏的琴声把握住了所有人的心跳声。就连戚暮都在听到那一首舒伯特的《魔王》时,忍不住地屏住呼吸,随着音乐的诡异神秘而抿紧了双唇。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坐在戚暮身旁的德国著名大提琴家德拉法先生与他笑着交谈着。在谈话过程中,这位年迈的大提琴大师如此感慨道:“柏爱的声音真是一年比一年更加浑厚沉重啊,大概也只有奥斯顿·柏特莱姆,才能指挥出这样钢铁一般的音色吧!”
是的,在伟大的指挥大师手中,所有的乐器都成了他画板上的调料。
忧郁沉闷的大提琴是蓝色,激情高昂的小提琴是红色;铿锵有力的长号是金色,紧实敦厚的定音鼓是灰色……卓越的指挥大师可以将这些乐器的声音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绘制出一副夺目绚烂的画卷。
在这幅画上,你可以看到美妙的旋律、见到亮丽的音符,甚至就是那充沛丰富的感情,都能超越画作的界限,徜徉在每一位听众的心头。
而等到中场休息结束的时候,一架九尺的斯坦威三角大钢琴便被工作人员缓缓地推上了舞台。下半场的演出中,闵琛将担任钢琴指挥,即一边弹奏钢琴、一边指挥乐队。
这样一件高难度的事情,然而放在这位指挥大师的身上,似乎显得也是稀松平常。
肖邦的《第一交响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舒曼的《e小调钢琴协奏曲》……
当最后一首闵琛的《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响起的时候,全场的观众都彻底地为这一首首接连不断的美妙天籁而震撼住。
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人们灵魂的共鸣,一者是清澈皎洁的月光,一者是绚丽多彩的暮色。
“上帝的标尺”克多里的琴声,总是让人无法找到挑刺的地方,即使这首《月光下的暮色》并没有像闵琛和戚暮合奏的那一首一样充满无限的激情,但是这首曲子却完美柔和得让人心生愉悦。
早在戚暮和克多里合奏了《月光下的暮色》之后,这首曲子的曲谱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公开”了。但是由于闵琛和戚暮并没有亲自将这首曲子的乐谱发表出来,所以在这半年内,没有任何一支乐团敢在公开场合下演奏这首曲子。
而这一次,或许还是很多人第一次亲耳听到这首完完整整的《月光下的暮色》。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的奏鸣曲,再加上乐团唯美委婉的伴奏,整首曲子意境清新,却又充斥着勃勃生机。
等到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后,很多观众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无法自拔,倒是坐在前排的青年忽然站起了身,微笑地给这支乐团、这支乐曲送上自己的最真心的赞美:“bravo!”
连戚暮都这么说了,其他观众难道还能不送上自己的掌声?
于是在柏林爱乐音乐厅中,轰然震撼的掌声将整个演出厅埋没,直到两首安可曲结束,那热烈兴奋的气氛也没有一点点减弱,反而随着新年音乐会的终结而达到了一个顶峰!
在音乐会结束之后,柏爱照常开了一场采访会,而戚暮则是熟门熟路地出了音乐厅、绕了路走进了后台。
闵琛早在今天下午就将柏爱工作人员的工作证给了戚暮,虽然戚暮认为自己与柏爱的工作人员已经熟到可以直接喊出他们的名字的程度了,但是闵琛却语气严肃地说道:“或许……那个工作人员就不认识你。”
戚暮:“……”
事实上,当戚暮走到柏爱后台门口的时候,看门的安保人员刚见到他就高兴地招手道:“嗨小七,你是来看柏特莱姆先生的吗……哦,你怎么还带着工作人员的工作牌?我们都认识你呢!你快进来吧!”
戚暮微笑着回了几句,接着便迈步走了进去。
所以说,不认识小七?那绝对不可能!
不认识奥斯顿·柏特莱姆嘛……还是有点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