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自从当年围剿叛军那一次之后就再没真刀真枪地干过仗,早在他耳边叨起了茧子,就盼着那一日能痛痛快快再带一次兵。只是如今胤禟刚走,若是皇帝再把他也打发出京,还不知道宗亲大臣们该怎么想呢。
胤禩犹豫了一瞬,慢慢跪下,将礼行得完整妥帖了,才起身对皇帝道:“皇上,臣为九弟已经为难过一次皇上了,此番皇上只管以江山社稷为重,臣弟绝不过问半句。”
皇帝的面色未变,只是眼神渐渐暖起来,半斥半笑道:“你也知道让朕为难了?既然知道就当好好办差,把朕的园子早些造好,咱们也好松快松快。这天儿热起来,紫禁城实在是难耐得紧。”
胤禩也笑道:“弟弟今儿不正是赶着办这事儿去了?只是这园子不是一日一月便能造好的,四哥不如仿先帝,去承德避暑?”
胤禛扫了一眼满满当当一案台推到之后必然能将他掩埋妥当的折子,有些泄气:“算了,这銮驾一动,便是百万两银子,更别说随行的嫔妃大臣,衣食用度那一条不是银子?折下来只怕山西饥荒的善款便有了着落了。”
胤禩囧囧得听着皇帝在他面前算了一笔账,暗叹老四没有情趣,不懂松紧有度一张一弛方能长久的道理。老这么紧下去不累死也该憋死了。
于是他又道:“阿哥们也大了,当年先帝在时,也时常以骑射考校课业。四哥倒是可以安排西山围猎,一举多得,也该松泛松泛筋骨。”
胤禛有些动心,只是政务着实太多,他心里尚有一大本子新政等着铺陈开来,哪一样不需要安排下去的,于是只道:“再议罢,如今离秋围尚早。”
殿里的气氛终于回暖,胤禩见胤禛神色疲惫,忍不住上前为他按摩额角穴位。
胤禛难得享受,有心调笑一二:“八弟好手段,听说早年八弟妹时常头风发作漏夜斥人,也是八弟给医好的?”
胤禩毫不难为情,义正言辞道:“与福晋效劳,乃为夫的福分。”
胤禛气结,你才是福晋!
胤禩终究未肯受那尊青花釉里红海水龙纹梅瓶,却借口喜爱鱼纹顺走了皇帝平素用着的鱼藻纹缸。
皇帝知道他的心思。
鱼跃龙门方为龙。
龙生九子,却只一尾能成真龙。
胤禩是在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