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蝉说完这番话,众人大都打消了疑虑的心思,只有李思俭久经朝堂,倒是瞧出来了李蝉嘴上自谦,那双奇特的鸳鸯眼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说的好听是自信,说难听了就是傲了,年轻人傲一点没事,关键在于有没有撑得起一股傲气的本事?
李思俭不想质疑曹赟的眼光,但李蝉实在太年轻了,等到李蝉去看那幅受损的壁画,李思俭把曹赟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曹总管怎么找上他的?”
曹赟看了一眼李蝉的背影,问道:“思俭没听说前几天云泥社的事?”
李思俭道:“听说了,苏向妙手偶得,画出了一幅形神兼备的佳作,凭那一幅画就当得妙品上的画师了。”
曹赟听李思俭的话,知道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变了样,原本是苏向覆水成画,现在却成了那幅猫戏烛图是苏向画的,他朝李蝉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幅画不是苏向画的,是他。”
“是他?”
李思俭惊讶地看了一眼李蝉的背影。
……
洗墨居对面的铺子里,吕磨镜放下手里的小牛皮,拿起镜子一照,光滑的铜镜镜面上,他脸上的每一丝皱纹都十分清晰,就算是将作监的宫廷匠人都没法把铜镜磨得这么光亮,这面镜子放到任何一个女人面前,都会被视为珍宝。
但吕磨镜磨完镜后只是把铜镜收进箱子里。
他又取出一面没打磨的铜镜,放到清水里涮洗过后,正想磨冶,看到镜子里模糊的影子,却顿住了,扭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桃花图。
早上那辆马车去了巽宁宫,他突然也想去巽宁宫看看,便起身走了出去,还没忘带上那块揩拭镜面的小牛皮,把镜子用前襟擦干,揣进衣袖里。
走在半日坊的坊道上,吕磨镜只是个普通老人,在此地生活多年,街坊邻居已大多认识他,他一路打着招呼,离开半日坊后,穿过贵义,兴道二坊,逐渐接近了宫城。
耳边仍有车马喧闹,从宫城里,却传出若有若无却不可忽视的低吼声。
吕磨镜脚步一顿,老态龙钟的脸上露出一丝喟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