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旁人笑道:“诗是好的,只是刘郎已醉的不轻了。”
一时间,诸人饮酒作诗。
那位刘郎愈醉越有精神,在友人吟罢一诗后,忽然捉起长剑,跃至楼边舞剑,时而踏至栏杆上,临着百尺危楼。风雪呼啸,重重楼影宛若长鲸,道士在西风里身若转蓬,踉踉跄跄。轩中人看得惊险,惊呼不已。
谢凝之等人却只是微笑,并不担心。那道士,虽然醉态疏狂舞剑斩雪,却始终没有跌下楼去,归来时,引得一阵喝彩。
在座的一位协律郎当即为其作了一首乐府,名为《碧水剑歌》。
这一首乐府,令轩中气氛鼎沸,那协律郎笑道:“听闻谢郎日前得了墨仙人的葳蕤生,昔年散花老人作诗后掷笔入地,化而为花,如今谢郎用这块葳蕤生写字,不知能否笔下生花?”
协律郎的话引起众人应和,众情之下,谢凝之微微一笑,并未推脱,他早做好打算,要在碧水轩中破例。
这时候楼上却传来一道声音:“谢郎。”
那声音清脆软糯,声不高,却穿过了嘈杂声。谢凝之抬眼,便见到楼上的阑干后,站着位红衣少女,紧接着眼神一凝,在她身周见到了丝缕蜃气,心中顿生疑惑,这是神灵还是妖类?紧接着,又看到少女悬在腰间的黄帛,心中有又浮起四个字:“龙韬符书。”
众人的目光亦随谢凝之抬头,那红衣少女便在阑干后说道:“请谢郎移步,我家阿郎有请。”
谢凝之道:“是哪位郎君,不妨过来饮酒?”
“不是我家阿郎不通人情,只是,阿郎的确有些不便。”红药微微一笑,“可否请谢郎过来一叙?”
场间有些眼力的,见到那龙韬符书,便知道红衣少女来历不凡。谢凝之虽不知道邀请者的身份,但过去一叙也并无不可,便暂辞友人,与红衣少女上了楼。
走过一条廊道,红药把谢凝之领进一道轩门。谢凝之一进门,便看到一名绿袍青年站在朱窗下,与他对视。
“足下久未现身,原来竟已在碧水轩中。”谢凝之微微一笑,走到桌边,“那日足下在辛园画的一幅鬼图,令我久久难忘,不知足下的丹青技艺师从何人?”
李澹却与他对视,并不答话,谢凝之心中隐隐生出怪异之感,“足下为何不说话?”话音刚落,猛然一挑眉,眼前这位李澹,不似活人。
这时恍然惊觉,再一细瞧,哪里是什么李澹,那发丝、五官、绿袍,俱是丹青所作!
但说来奇怪,这画再逼真,也不是活人,眼神不会动弹,也没有呼吸。谢凝之已是种道圆满,这些破绽,一眼便能识破。他亦能感知生人扰动的气机,怎会被一幅画骗过去?
但他进门后,却浑然把画中人当做了李澹,对这画中人说过一番话,才醒悟过来。
就算画中人的形神都与真人无二,也绝没法做到这地步,作画之人,已技近乎道。
谢凝之甚至以为,若能再进一步,那画中人便真能走出画外。
不知徐仲皓、周含真、九相法师,当世三位神品,能否画到这等境界?
谢凝之怔了好一会,看向红药,喃喃道:“李郎没有过来?”
“我家阿郎说了,文无第一,何况谢郎擅书法,阿郎擅长丹青,有什么可比的?”红药笑道,“至于谢郎要的紫玉光,阿郎也用不了那么多,命我带来了一两,赠予谢郎。”说着,把一方木匣交予谢凝之,又收起窗前的画。
“原来李郎是想给我留些颜面,我虽修行长他些年岁,于书画一道,倒落在他后边了……”
谢凝之摇头,苦笑一声,没有推脱,接过木匣。
……
碧水轩里,众人只等了一会儿,便等回了谢凝之。
众人问候一番,谢凝之婉拒了协律郎磨墨的之请,收起葳蕤生,打开新得的木匣。场间但凡种道之人,目触墨块,便见到了隐约的紫色光华。
那刘姓道士奇道:“这是?”
“紫玉光。”
“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