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蝉出鸿胪寺时,已穿上一身带蓝帔子的青挂袍,头戴平巾,把铜丝骨的翘脚幞头衬得极高,手里再拿上一块刻着鱼须鹤翼的紫竹笏板,已是一副峨冠博带的模样。鸿胪寺亦有一面正衣冠的屈轶镜,李蝉对着镜子打量半晌,这模样倒是威严端庄了不少,虽然看着不大习惯,却的确很唬人。
众学士被鸿胪寺卿接引着,从恭德门进去,到了紫极殿里,排成一列,站到了丹墀下。谢恩时,众学士亦站得笔直,如僧道中人一般无需下跪。乾元学士的地位,便如手中那紫竹笏板一般。朝中大员手中笏板都是牙、玉质地,五品以下捧竹木的可进不得朝会,笏板用紫竹制成,便是意味着乾元学士虽贵,又与朝中政事牵连不深。
一番谢恩的仪礼后,已到午时,众学士赴罢宫城西北广陵池的鹤集宴,便原路返回,出了皇宫。
这之后,又由京兆府尹和两县明府引着,骑马去京中庙观行香。众学士走过东岳庙、兜率寺、清微观、昊天观、大相国寺、大云经寺等两教庙观和诸王庙,最后在玉京西边的报恩塔下,各大庙观里点燃了三十六支粗如儿臂的高香。这些高香足足能烧七日不绝,这段时日,不光玉京百姓,甚至州中各府的人,都会来这些庙里上香,期望能沾上些福缘。
如此游行一番,等到了最后的武王庙行香罢,便已临近黄昏,一日的忙碌至此告一段落。众学士寄寓的各大庙观会馆里都备好了宴席,于是纷纷告别离开,原本声势浩大的队伍,沿街走过,逐渐变得单薄。
快到清微观时,白微之望着观中霭霭烟云,“这段日子,庙里想必能挣不少香火钱。”
边上的祝真嗣笑道:“怎么,微之还惦记上这香火钱了?”
白微之也开玩笑道:“既然是沾了咱们的名声,纵使分几贯钱,又有何不可?”
唐清臣道:“各位客居玉京,寄寓在这些庙观里边,虽然不是白吃白住,但这段时日里,筹办文会法会,却少不得各方出力。这些香火钱,便当做投桃报李吧。不过唐某这样说,未免有些康他人之慨,不如这样,明日我设宴请诸君喝酒如何?”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直学士孙元斌笑道,“传说连宫中内库,都远远不及唐家藏酒之丰盛,上次辛园雅集,孙某尝过之后,至今念念不忘,还请清臣明日不要吝啬,定要让大家尽兴才好!”
孙元斌说过后,又有几人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