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画的最后一年,他的焦虑就越发严重起来。那种严重焦虑症和挫折感不止打垮了他的精神,还磋磨着他的身体。他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拿起画笔的时候手甚至还会发抖,无论画几幅画,都按捺不住地想要撕碎撕碎撕碎。
……直到最后,双重焦虑下,费父费母终于绝对不再让他学习油画。
费奕真是不想放弃的,他死撑着那点自尊不肯认输,但是却又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天赋,那时他对叶名河简直不是嫉妒,而是到了恨意凌厉的地步。
现在想来,那时的他真是倔强。
叶名河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开口道:“其实你画得也不错。”
他很少出口夸赞别人,费奕真知道叶名河虽然不像他一般爱用眼角看人,但是却也自然有自己的一种骄傲,普通他不放在眼里的人,即使只是为了客气,他也不会去夸赞。
所以这句安慰,才显得有些难得。
费奕真说道:“谢谢!”
他不是真的十二岁,自然早已经知道自己的水平止步在了那个层次。然而对于和他的这个身体同龄的叶名河来说,这已经是充满善意的安慰。
费奕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领情。
叶名河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下次帮你参考一下怎么配色好吗?”
费奕真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他下次也不太可能像这次一样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就算想要来个另类发展,也不能直接把老师给惹急了,叶名河如果愿意给他作参考,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下周的配色他会变得轻松很多。
他说:“好啊。”
叶名河再次笑了起来,费奕真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个未来的大画家是这么爱笑的。
然后他看见叶名河的手指轻轻滑过了他画架上的调色盘,沾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红色。叶名河若无其事地把指尖的颜料往自己的调色盘边缘擦了擦,然后重新拿起了画笔。
他的画架上,一丛色彩明艳的鲜花正在安静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