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秦王寝宫。
嬴荡正坐在王座上,下方站着一个双手交叉、腰间负剑的将军,这正是郎中令赢熋,在赢熋的旁边,也有一个腰间负剑的将军,乃是校尉白璟。
此人出自郿县,属于孟西白三族之一,在咸阳郎官中任职,为人凶恶,勇猛难当,要说这郎官中最勇猛的,就属这白璟了。
这一场贵族之乱,在秦王宣布攻取巴国之后,已经渐渐没了声音,这几日,咸阳人人议论之事,变成了是该连齐,还是连楚?
连齐的,说齐有技击,不弱于锐士,连楚则可以在攻取巴国时,让齐王学燕国,在齐楚边境陈兵二十万,威震楚国,秦国可安然取巴。
连楚的,说楚军虽不强,但重在人多地广,齐纵然是陈兵二十万,也难以撼动楚国,最主要是楚国靠近巴国,对秦军攻取巴国战事不利,联合楚国,此所谓远交近攻也,近为巴,远为楚。
嬴荡听了这么几日,总算是明白了,这是谁强大,就要结盟谁,这道理似乎不对啊,不应该是连弱而遏强吗?
又是五六日过去,秦王居于深宫之中,一次都未曾召见齐楚使者,听说屈原倒是气定神闲,昨日都游历到咸阳往西一百多里的地方了,苏代是天天求见,宋国战场,齐国节节败退,他是着急得不行了。
屈原这一路过去,考察风土民情、秦国吏治,随行人员,还拉了一车竹简,但有所思,必定记下。
这让嬴荡严重怀疑,这小子是来学习变法来了吧,结盟倒像是其次了。
“熋啊,你说是连齐好呢,还是连楚好呢?”
赢熋站了半晌,秦王始终和白璟说着话,总算是理会他了。谁让新欢胜旧人呢,白璟是秦王的新欢,赢熋只能是个旧人。
“回大王,臣以为,攻取巴国不容有失,连楚才好。”
想了一阵,赢熋才有了答案。
这人一向是话少,说的是简单明了,偏偏以老奉常为首的那一帮人,硬是要连齐,嬴荡倒是觉得,哪个有好处就连接哪一个。
应该先连楚,等巴蜀事定,再连齐国,想办法让楚国令尹掌权,破坏变法,其后从巴国去攻取楚国的夷陵、秭归等地,屈原不是想要三五年的时间变法吗,那寡人就只给你半年,看你还够不够。
“好啊,也好,你可是贴身守卫寡人的人,寡人问你,前些时日这咸阳之乱,若是贵族们冲撞王宫,你该如何处置?”
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可以装作没有参与过弑君这件事情,毕竟他们的刀子,都没亮出来过,嬴荡可以等局势稳定下来,再一个个地铲除。
但赢熋不一样了,他虽不是主谋,可实实在在的追了嬴荡大半夜。
“宫中郎官,护卫大王安危,真是如此,臣必诛之。”
赢熋傲立原地,当真是威风凌凌,似乎觉得自己并无任何不对之处。
“说的真好,那寡人问你,宜阳那日,你追了寡人一夜,是何居心?”
突然间,秦王喝斥。
“臣追大王,郎中令护卫大王安全,大王夜出,臣定当追随,此为秦法也,左相甘茂,总领朝政,令臣护卫大王,臣如何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