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在意,甚至在知晓挽回不可,同行亦不可时,竟送了不少细软,还千叮万嘱了我,要好生照顾了顾宁。
感觉,颇像托孤……
顾宁又看过来一眼,赶紧撇住笑。
随即又不得不叹。
阳平君老谋深算,心机深沉,但令人惊讶的是,其子,竟有个纯良无害的性子。
只是被他这无心的一耽搁,我速战速决的打算,怕是危险。
说不准这事也正是阳平君故意透给他的。
但面对骆玉这般真挚之人,却也只得叹气,不好说什么。
果不其然,本以为我们告辞之事事发突然,我又特意未留下什么打岔的时间,还容不得阳平君仔细部署,而此时此刻出了城门,还是遭了阻截。
蒙了面,虽仓促间,只得了几人,但从手法招式流畅中,还是多少看出了些,是经了严格训练的。
亏得之前谋划周全,我与顾宁出城门前,特意去了昌乐告知的屋子,抱了信儿,取了兵器。
曾得何叔耐心指教,手上剑法虽差,却能暂时拖一拖,接应的人应是须臾即到。
顾宁那边,已是行云流水武开了剑刃。
衣袂翻飞中,冷了盼,寒了神,竟是一番,别样的风姿斐然。
只是……只是……一个个倒下的……
流了血的……都是……人命……
“榕儿!!”
倏然回了神,耳后响起风声,血腥之气,夹杂着的恐惧猛然紧紧摄住了心脏。
未曾回身,身体不经大脑便向前扑倒,抬手将腕子上捆好的弩箭全部向后射了出去。
跌倒在地上,刚一回头,视野中瞬时冲进铺天盖地的红。血污猛地喷洒了出来,腥臭的铁锈味也全渐到了脸上。
“子敏,莫要妇人之仁。”
于远不知何时,已经带了几人来,此刻正站在了我对面。
往日嬉笑神色,皆已不见。
杀伐争战中的肃穆气息,冷峭锋寒的容,伴着冰冷话语,一下一下,冲击着耳膜。
他手中长刀指地,血也一滴一滴的,顺着刃滚动,落在地上,渐起微弱水珠。
脚下倒着的,是失了血,永缺了生气的……
只余一双空洞中带了微微绝望的眼睛,坚定不移般望着城门里,民舍的方向……
不管对方是否也有家友妻儿,不管道德礼仪……
为了一点利益,为了一点怨恨,便视他人为蝼蚁,生死不在心。
再无束缚,再无制约。
要活着。哪怕是手上染血,哪怕是取了他人性命,也要活着。
只为了自己,能活着……
手上染了血,可,心头漠了生命,亦可。这……便是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