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春云闻言大惊:“难道是刚才那个人回来找晦气?”
贺鹤儿也觉疑惑:“嫖不带钱还有脸回来找晦气呀?”
“是啊,这么厚脸皮的还是第一次见。”薛春云点点头。
贺鹤儿打开门走出去看,却见村口聚了一帮人。那帮人倒不是普通流氓,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穿着戎装,大概是塞外来的胡族散兵,一共有十来个。为首的那人就是那被薛春云和芭蕉大妈教训了的裸男——当然,现在他不裸了,穿着戎装骑着大马,凶神恶煞地说:“让他们滚出来!不然爷就屠村!”
原来这人并不是故意嫖霸王相公的,只是忘了带钱,却被痛殴,还不得不裸奔回去。他噎不下这口恶气,因此带了十几个兄弟来算账。
善良村的村民也都堵在门口,众口一词地说没有薛春云和芭蕉大妈这两个人。那些村民真如薛春云所言,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年纪轻的少男少女,但他们都一个个态度强硬,面对着高头大马的胡族男子竟然都毫无惧色,就像手中的砂锅锄头是绝世好剑一样。
贺鹤儿大为惊愕,却见薛春云居然走了出来,贺鹤儿就更惊愕了:“你怎么解开的?”
薛春云白他一眼,说:“就你那点绑人的功夫,回去练十年都绑不住我!”
贺鹤儿冷笑道:“我又不是强盗又不是骗子,干嘛要会这些?”
薛春云也冷笑,说:“是,你就是无愁无虑的小少爷!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贺鹤儿看了看村口,又看了看薛春云,说道:“我看你还是躲回去吧。看来你们的村民都很讲义气。”
“当然,若非我们村民团结一心,恐怕这条村都成死村了!”薛春云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村中的壮丁、父辈们都被抓走说要保护大家,结果却只是保护城里贵人们的财产,还不断向我们村人征税。我们耕种的还不够交税,最后只能放弃耕地,干起了这些行当。”
贺鹤儿听了这话,倒是愣住了。
薛春云又说:“待我们长大了些后,也明白父辈兄长们都不可能回来了,那城主却仍不知廉耻地命人来拉壮丁,若非我们村民一直坚决拒绝,恐怕我也得去修筑什么边防了。”
贺鹤儿皱眉道:“修筑边防怎么会一去不回?”
薛春云说道:“根本不是修筑边防,他们也没有拿到北王的手谕。谁都不知道其实是要干什么。我们就搬离了可以耕种的肥沃土地,到了城与城之间的无人管理地界,此处有许多外族散兵和山寨强盗,我们也生活得很艰难,若非足够彪悍和团结,恐怕已经一点渣都不剩了。”
贺鹤儿也不知该敬佩该同情还是该怎样,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想了很久,才说:“可你们的村民再彪悍也弄不过这些兵吧?”
薛春云便道:“那是自然的,所以我要跟他们走,让他们出出气,别撒气到大家身上。”
“啊?”贺鹤儿深感惊愕,却见薛春云已经大步流星地冲上去了。那个芭蕉大妈也都冲上去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贺鹤儿见了就觉得不忍心。同涂狐君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了,对贺鹤儿说道:“我好像有些不忍心。”
贺鹤儿扭过头,对同涂狐君说道:“你不能不忍心,你是神,不能插手。这是人之间的事。”
就像野生纪录片的拍摄者无论多么热爱动物、多么不忍见到野生动物的死去,也不能阻止野兽吃掉比它弱小的动物,不能破坏自然的规律。神也不该去破坏人世的定果和因缘。
同涂狐君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却说:“难道你就打算坐视他们受害吗?”
贺鹤儿回答说:“在这个乱世中受苦的人那么多,难道还能一个个地救吗?”
同涂狐君愕然。
贺鹤儿自顾自地说:“不能一个个地救,但见一个救一个吧。”
“啊?”同涂狐君愕然道,“你不是说不能破坏规律……”
“你是神,不能破坏规律。”贺鹤儿呶呶嘴,说,“可我是人啊,我爱干嘛就干嘛。”
贺鹤儿利用法术,自然很轻易地打败了十几个散兵。十几个散兵见贺鹤儿年纪轻轻身材瘦小却那么武功高强,暗恨之余也只得落荒而逃。薛春云惊愕地看着贺鹤儿,说道:“你竟然真的这么武功高强?”
贺鹤儿说道:“那是当然的,虽然我长相比较斯文、风度比较潇洒,但我真的是江湖儿女来的。”
薛春云又叹道:“你果然是个好人。我真的不该欺骗你的。”
“就算对方是坏人,也不好这样骗财吧。”贺鹤儿又说,“那些散兵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再说,你们这样搞欺诈团伙也不是办法,总是会有碰钉子的时候。北方局势不稳,你们还是到南方去干回耕种的老本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