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哗啦啦的声音消失了,何筝在安静之中终于沉沉睡去,床帏被拉开一条缝隙,那张睡得红扑扑的脸蛋映入君王眼中,男人缓缓俯下身,含住了那对柔软的唇,片刻分开,他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当天晚上,方天灼没有留夜,但何筝一个人也没怎么睡得着,对于未知的明天,他满心都是期待和忐忑,即希望可以刺激一点,又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
半梦半醒的时候,一会儿梦到方天灼盛怒之下把他砍了,一会儿梦到自己被绑在床上每天生孩子,昏昏沉沉的被叫醒,天还没亮起来。
顺意哄着他:“今儿春猎,各宫娘娘够位分的都已经起了,公子若想去春猎,也得起来拾掇了。”
何筝抓着头发爬起来,浑身懒洋洋的被伺候着擦脸,然后被南菁扶到铜镜前束发。善首这个职位的发冠,带着鹤纹,飘着轻纱,到底是以色侍人的官职,主要作用不在显示官威,还是以好看为主。
鹤袍也与普通官员不同,穿在身上雍容又不失清雅,活生生像是天神下凡,何筝困倦的被穿戴好,一睁眼,自己都看呆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冠帽,道:“南菁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今天要参赛的。”
他又不跟贵妃似得坐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穿的这么隆重去骑马?合适吗?
“去的路上您不能骑马,得坐车。”南菁蹲下来给他整理好,道:“这袍子啊,到了地方可以脱下来,不碍事的。”
何筝揪了揪冠帽上垂下来的纱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此次春猎对于赢国来说是大事,排场很大,毕竟得彰显国威。何筝收拾妥当,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去正宫门口坐马车,还没到地方就察觉到了一股庄严的气势,很快,远远的能看到前方停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銮驾。
与此同时,另一个拐角也出来了一队人,洛贵妃坐着宫轿高高在上,头上发饰繁荣的晃眼,何筝停下脚步让她先走,丘水洛却陡然恶狠狠的横过来了一眼,脸上满是愤怒和怨气。
何筝莫名其妙,除了那次打过她一巴掌,自己好像没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儿吧。
不过也无所谓,今天过去他跟这洛贵妃也不会再有交集了。何筝揉了揉自己的脸,带着人快步走上去,按照顺意的说法,前方最大的车驾是方天灼的,后头几个小点儿的则是宫妃与他这个善首的,何筝琢磨着自己在前头还是在后头,就见前方的洛贵妃下了轿子,在前头排排站定了。
何筝懂了,这是要站着等方天灼收拾好,他上了车,他们才能跟着上。
人虽然多,但几乎没人说话,何筝老老实实跟着站好,等啊等,正宫宫门终于打开,至高无上的帝王撑着黄罗伞盖,缓缓走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跪了下去,声音山呼海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筝跟所有人一样将额头放在手背上扣着,眼珠子转过去,看到那个翘头龙靴慢慢走来,跨过了宫女太监,跨过了脸上带着期待之色的贵妃,再跨过了皇贵妃,跨过了自己……嗯?停在了自己面前。
“何善首。”方天灼垂目,一只手伸了过来。
贵妃和皇贵妃的眼神活活要把他吃了。
何筝急忙把手递过去,乖乖站起来,目光疑惑又不安的对上男人的视线。
这么多人都在跪着,只有方天灼身边的人是站着的,何筝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想还不如立刻回到大部队之中跪着的好。
方天灼牵着他的手继续走,何筝心跳碰碰的跟上,一直到被他送上马车,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方天灼,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但懂规矩的都已经明了。
这等盛大的场面,只有皇后才配被陛下亲自扶起,亲自送上马车。如今何筝只是个小小的善首便得此殊荣,可以说是荣宠无双,普天之下头一份儿了。
何筝坐了好半天,才渐渐回过神,这马车与往日乘坐的也有些不同,是銮驾,很有派头,两旁飘着轻纱,衬着坐里头的人透着一股神秘和尊贵的气质。
何筝忍不住左右张望,车队随从不少,宫妃倒是没有几个,洛贵妃的车驾就在他后面,隔着薄纱何筝都能感觉到她嫉妒的想吃了自己。
这个丘水洛听说是自愿嫁给方天灼的,但可惜的是她低估了方天灼对女人的厌恶程度,同时也没能成为那个对方天灼来说独特的存在,所以尽管把持着整个后宫,也是挺惨一女的。
仪仗队开路,御林军护驾,皇家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沿行百姓跪了一路,景象壮观。
何筝在颠簸之中,摇摇晃晃的到了地方,头晕目眩的下了车,便听到已经提前到的官员们参见皇上的声音。
何筝抿了抿嘴,悄悄扯方天灼:“我现在可以去找复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