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要问的?”大有一次让他们解开心中疑惑的意味。
执仲的心揪痛着,他苦笑了下,执废表现得如此明显,他还有什么要问的?问了也只会让心口的那道伤痕撕裂得更严重,问了也只会让他尝到更为苦涩的失败的味道。
执语紧紧捏着手中的折扇,语气略有愤然,“这些都是你策划的?”
少年微微蹙起了眉,似乎不愿回想,仍是点了下头。
“那你的母妃呢,你忍心不顾她的性命,她还在我们手上!”执语低吼着,一把掷出了那柄折扇,落在执废面前。
少年苦笑了下,“有沐丹鹤,没人能动得了母妃。”
执语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样抚上少年的脸颊,语气温和如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失了态,会问出更为不堪的话,话到嘴边却成了,“半年前……你没受伤?”
执废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如果戏演得不真,就无法取信,身为帝王要狠得下心,这是父皇说的。”
“父皇?呵……”执语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知道你口中的父皇对你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执废微低下头,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嗯,所以我正试着喜欢上他。”
那句只有三个人能听见的话,被两个男人听入心,功名,利禄,权势,皇位,甚至天下……都不及这一句话所带来的震撼深刻。
刻骨铭心,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那自嘲的笑声,又是谁的?
第63章
雷声如鼓,轰然响彻宫殿的每一个角落,狂风大作,将少年的衣角翻飞,白衣如雪,宛如不食人间烟火。
寂静,如沉闷的空气,一点点扩散,以至于突如其来的笑声太过刺耳。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洪亮的属于青年的嗓音,带着悲愤,妒恨,失落和更多连声音本人也无法辨别的情绪,回荡在天子上朝的宫殿里,更显得寂寞而单薄。
执废低垂着眼帘,有些不忍地说,“放下吧,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东西,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
“不择手段?”执语抹去了眼角的湿润,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不择手段的是那个父皇,不是我们!”
尽管少年的叹息是如此的为不可闻,执语还是如五雷轰顶般听见了,那种悲悯而无奈的叹息,令他连呼吸都感到疼痛。
“你懂什么……”颤抖的身体再也无法控制自如,连声音都在发颤,执语悲伤的表情映入执废眼中,“是他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让我们不得不跳……”
是的,圈套。那个站在最高点如俯视蝼蚁般傲视天下的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欲擒故纵,权势名利甚至天下对他而言不过一场游戏。
事到如今,若不能将男人的心思猜个七八分,被男人选中作为游戏对象的他也对不起那个男人的眼光。
执语嘴边慢慢勾起了温柔的弧度,一如执废记忆里笑得云淡风轻的翩翩佳公子。
殷无遥。
这个男人有如神话,是从小他们心中的唯一的景仰。
聪明,果决,完美,却又无情。
男人设下的第一个圈套,名为太子。古往今来,被立为太子的人,除非身体羸弱不堪重负,十有稳坐皇位。而殷无遥则不然,他从不按常理做事,他喜欢立谁就立谁,还让别人也心悦诚服地赞同,更让有心权位的人亲自将自己的对手送上太子之位。
男人设下的第二个圈套,名为可能。这几年来,他有意无意地默许几个儿子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任他们坐大,将身为太子的执废紧紧锁在身边,看似离皇位最近的太子,却是最没有权势的,因此让他们心中埋下了欲望的种子。
男人设下的第三个圈套,名为执废。如果不是见到男人看执废的眼神如此可怕,或许执语也不会提早将对帝王出手,而一旦出手,就没有退出的可能。如果男人没有对离间他与执废之间的计谋采取将计就计,执语也不会因得到执废之死而采用极端手段,为的是加快男人的灭亡。
然而俗语有云,欲速则不达。
他们就像在深林里进行的狩猎游戏,谁先沉不住气,谁便输了。
抱存着同样的心思,殷无遥却可以将信任交予对方,半年来将所有的人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