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话时坐在小餐桌边,桌上除了各种宿贞带来的文件,茶水杯,还有两个果盘,一个盛着葡萄,一个盛着大樱桃。衣飞石拿起两个大樱桃,宿贞还挺奇怪,这孩子突然打断情绪准备吃水果?两个大樱桃就飞了起来——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咻地飞出,把两个大樱桃死死钉在了墙纸上。
衣飞石走到墙边,把大樱桃和水果刀一起拔出来,摊开手心给宿贞察看。
他这一刀不止射穿了两枚樱桃,连里边的樱桃核都齐齐整整地切成了两半,分毫不差。
“我有自保的能力。”衣飞石说。
宿贞有些惊喜,却依然不为所动:“孩子,不是妈妈打击你的自信心。你这是在哪个剧组学的吧?这种马戏团的把戏,好看花俏,实战里并不适用……”
马戏团的把戏。打遍谢朝无敌手的小衣,牛批哄哄的襄国公,你也有今天。谢茂闷笑。
宿贞话音刚落,衣飞石手里飞刀又脱手飞出。
为了不打草惊蛇,宿贞挑选的谈话酒店不算很高档,墙面上贴着装饰墙纸。这一刀扎进去,听见了细微的碎裂声,有墙纸挡着,也看不见里边的细节。衣飞石再次上前拔刀,顺手把墙纸撕下来。
在他撕墙纸的同时,就有大片涂料水泥跟着脱落,墙里的红砖直接碎成了渣渣。
整整半爿墙,轻轻一碰,就像沙砾一样簌簌滚落,扬起巨大的烟尘。
衣飞石很有经验,扯起墙纸挡了一下,身上点尘不染,撤了回来。
飞刀射樱桃是花俏把戏,一飞刀轰塌半堵墙,这已经超乎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普通枪械都做不到这种疯狂的效果。
宿贞更惊讶了。她惊讶的不是这种反人类的效果,而是她不认为石一飞应该拥有这种能力。
“你这是……”宿贞把衣飞石看了一遍又一遍,惊讶错愕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高兴,“谁教你的?什么时候教你的?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真好。真好。”
被衣飞石轰塌的那半堵墙,恰好对着隔壁房间的玄关。
隔壁房间里边两个抛下亲戚跑出来打炮的情侣听见动静,女的懒洋洋地裹床单,男的穿了条裤衩子就过来察看情况,看着那一堵碎成渣渣的墙,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婆,老婆,墙塌了!”
女的拿着手机披着床单一溜烟就窜了过来,一边拍视频一边张望:“哇哦,哇哦,真的塌了,这豆腐渣工程,老公你别动,我们拍个小视频放朋友圈和微博……”
女人用手摸了摸残留的墙面,这会儿烟尘渐渐散了,她看见对面的衣飞石和宿贞。
“……哇哦,”女人小声嘀咕,“胖鸭子。口味真重。”
衣飞石听不懂,不过,他看得出来,宿贞对此非常不高兴。
啪一声,才被撕下来的墙纸重新挂在了墙上,顶上钉着的仍是那一把水果刀。正在拍视频的女人嗷地尖叫一声:“嗷,哇,老公,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快快快我回放一下……”
没等她把这段视频拉回合适的进度条,两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敲门进来,和这对情侣委婉地谈了一个价钱,直接把她手机拿走了。
宿女士只能和儿子换个地方继续谈话。
经过衣飞石示弱示威双管齐下,宿贞已经有些动摇了。
谢茂在背后牵着满脸忧虑的石慧,衣飞石对宿贞下了最后一刀:“容老爷子已经认出来了。今天下飞机,他就一直盯着我看,催促容舜给您打电话。——当时,电话没打通。”
“这你不必担心……”宿贞本能地想要张开自己悬了十五年的大网,继续将儿子完美遮掩起来。
直到她看见衣飞石的双眼。她才醒悟过来,儿子根本不担心被发现身份,他就是想回来。
石一飞已经以容舜“老师”的身份成了容家的座上宾,不可能不引起各方面的注意。这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已经把宿女士的庇护计划豁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宿贞一厢情愿想要把石一飞赶回杭市,其实,连她自己都不肯定一定能把残局收拾好。
这一刀扎在了宿贞最薄弱的心防上,她沉默片刻之后,决定也很果断:“好。”
“不过,我希望你暂时用‘老师’的身份留在容家。”宿贞的本能仍是保护儿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