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错,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腹内灼烧了起来,好不难受。
范思源叹了一口气,趁着四周嘈杂问我道:“这段时间我留心看来,姑娘的言行举止,以及平日花钱的手笔,家中的相公起码官拜三品以上,却从未听你提及过他,连身边这位茯苓书童,时而喊作你姑娘,却从不喊你夫人,是不是被相公冷遇,所以心中不快?”
“她只喊我姑娘,范公子怎知我已嫁做人妇。”
范思源道:“闺中女儿害相思,与你这般哀伤心死是两般模样,看一眼便知晓了。”
“哀伤心死,”我口中喃喃念着范思源给我的评价,“范公子,我见你为人坦荡,不瞒你说,我才不是那样被夫君冷淡几日就寻死觅活的妇人,只不过……只不过,如果你的丈夫为了心中所爱存心杀你,你又能如何呢……”
范思源怔住了,湛蓝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安慰我道:“崔姑娘,你心思单纯,又娇丽无限,”他避开我眼神,低下头小声说道:“年华正好,尚在新婚,你夫君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会忍心杀你,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脑海中浮现出南宫尚仪婀娜的倩影,似乎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地鸢尾花香,只觉心中一阵酸楚,“我于政事一窍不通,他从不与我说朝廷中的事,他的心上人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他与我说得最多的话,便是与我吵架。”
他没有再拦我,我腹中的松醪春和葡萄酒狠狠地干了一架后,便醉得昏天黑地,悲恸大哭。
我在长庆楼这般闹腾,茯苓去找今日值夜的金吾卫帮忙,谁知道直接把崔嵬给招来了。
“胡闹,怎么喝成这般,我送你回家!”
范思源远远地对我点头,似乎知道崔嵬与我熟识。
“你要把我送回哪个家啊,”回去的路上,我趴在崔嵬背上不断折腾,“崔嵬,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吗,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送,我告诉你,刘珩要杀我!”
“胡说。”崔嵬罕见地动了怒,“太胡闹了,以后不许再讲这样的话。”
后来的事情,恍恍惚惚的,我便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这一夜睡得极好,既没有头痛,也没有噩梦。正因如此,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才会暗道一声“不好”,我倒是如此平静,原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