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和玖娘见了我,像见了救命的菩萨一般,又是哭又是问长问短,只是我头脑尚且空白,回答不了他们这些问题,只管听着茯苓不尽的絮叨和玖娘那一声声心肝儿肉的乱叫。
我栽倒在大床上,虽然我现在和刘珩隔着几条街的距离,打心里觉得从未与他如此贴近过。他常常挂在嘴边的话:“燕王府的东西全都是我的,包括你。”他说的没错,院里的一花一木,匣里的一针一线,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属于他的,这里是他的家,和院子里那些花草木石一样,他把我看作是他家中的所属,到底是把我当成了家人。我呢,我何时真正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什么时候把他真正当作过自己的家人?
我恨他,恨他娶我回来又冷落我,怕他,在那些前世的记忆中,我因他而死。
可是现在,我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他不能死,我不想让他死。
人就是如此可笑,拥有的东西从来都不懂得珍惜。
现在南宫盈盈陪在他的身边,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会很开心吧。可是为什么,我心里会这么难过。
如果活着注定要这么难过,不如死了吧,要是能用我的命去换他就好了,至少他在余生还能永远记得我。如果刘珩就这么死了,那他在九泉之下,唯一惦念的就是南宫尚仪,而我,将永远活在亏欠他的愧疚之中,凭什么?难道这就是对他上一世害死我的惩罚?
我不需要这种惩罚,如果这就是结局,我一点没有感受到报复的快感,“玖娘!”我拉着她的手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满腔的怨愤像拳头打在棉花上,陷进痛苦的情绪中,一颗心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王妃,先吃点东西吧,什么也不吃头该昏了。”
“我真的昏了头,我怎么能欠刘珩这个混蛋的人情,以后吵架可怎么在他面前直起腰板儿。”
玖娘在床边摆了一桌的菜,除了平日里常见的菜式,竟然还有紫苏鱼。
我一阵心酸,玖娘苍老的脸上透着疲惫与担忧,茯苓也在床边垂着手抽抽泣泣的,这两个平日里待我最好的人,就像我的长辈和姐妹,我又由着性子让她们担忧了,心中一阵愧疚,夹起一口紫苏鱼。
竟然是熟悉的味道,“难为你们了,为了哄我特意跑一趟长庆楼。”
茯苓轻轻摇头道:“这是姑爷嘱咐厨子学的,燕王说咱们府上宽裕得很,想吃什么犯不上跑到外头买。”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道。
茯苓道:“这样的事多着呢,只是姑娘从未留心过罢了。”
我忽然坐起身来,对她们二人道:“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