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坐了起来,又换上平素里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眨了眨剪水的双眸对我笑道:“别人都说我喝醉了,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外面天都快亮了,我一整夜没合眼,现在又乏又冷,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他,便钻进了被子里。对他没好气地道:“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他伸臂将我揽在怀中,浑身发烫一身的酒气,醉醺醺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得话:“别人都说我喝醉了,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
得,看来是真的醉了,他没疯,感觉疯的是我,竟然还想着从醉汉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我本想问他父亲被派往黑水的事……刘珩浑身发烫,我觉得这人一万个不是,拿来暖床倒也不错,挨着他一会儿的功夫我就困了,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完了吗?我困了。”
“别人都说我喝醉了,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又一遍。
我强忍着把他踹下去的冲动,要不是念着他体温适宜,可以当个肉/身暖炉,这会子已经被我扔下床了。
他身子扭动,手开始不安分,解开自己的腰带,我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的肩膀被他死死扣住,动弹不得,只见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株断了一只翅膀的蝴蝶簪花。
我怔住了,什么东西竟随身带着,南宫盈盈的簪花?想着怎么开口嘲笑他几句。
刘珩缓缓地道:“这是你的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十岁那年的夏天,想起那个穿着淡青色的半臂锦文弱清秀的倔强少年。
我想起那少年穿着女孩子的衣服的样子,他拿着被折断一只翅膀的蝴蝶簪花向回鹘的第一美人——顺化亲王的王妃撒娇,骗回了美人的绣鞋,在上/京的城楼上大肆羞辱外族官兵。
那个写得一手好字却不被父皇认可,我只说了“挺好”二字便笑逐颜开的少年。
忽然意识到,在这些记忆浮上心头的时候,自己的嘴角也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刘珩抱着我醉言醉语地说着:“我小时候亲眼看着我娘死去,父皇一直都不喜欢我。周围的人都喜欢我三哥,在学堂里,无论我做得多好,所有人都是围着三哥转。那个时候,只有你称赞我的字写得好看……这株簪花我一直留着,你知道吗,当初最先要娶你/的/人,其实是我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