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而梁王,也是个极少暴露疲惫的性子,和刘珩的神采飞扬不同,他这人常常挂着温和的笑容。

在我面前流露出些许倦容的梁王很快藏起疲累,用颇为柔和明澈的声线问我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了,梁王府有人欺侮你不成?”

“三哥,”我言辞恳切地喊了他一声,我见他愣了一愣,“凝夜在夜里啼哭也有些时日了,我们能想的法子都想尽了,这孩子还是不见好转,前日里玄蝉和锡雀去城里给孩子置办一些东西,遇上了一个江湖术士,那术士听两个丫头讲家中有夜啼的孩子,却说孩子被府上属蛇的阴人给冲了。我听了只觉得是胡说,偏生又没有别的法子,连饭都吃不下。三哥你最清楚,我家妹子,正是个肖蛇的,不如就让我们娘儿俩搬出去罢。崔嵬虽不在营中,钱两到底给我留了不少,也不必再破费王府的用度……”

“不行,”刘昶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定了定神,缓缓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让王妃搬出去一段时间便好了。”

“这怎么成?”我叹道。

“没什么不妥的。论尊卑,你是太子妃,凝夜是皇孙女,论长幼,她是你妹子,要是犯了什么忌讳,自然该让她避嫌。万万没有把太子妃和凝夜赶出去的道理。”

我能想象到红缦听到这个消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我也是被.逼无奈。

她能害凝夜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既然刘昶费尽心思地将我接进王府,不肯轻易放我出去,我又没有心力和亲妹妹玩儿这般勾心斗角的把戏,只有把她轰出去了。

离得远些,大家都清净。

乳.母的药就这样被我停掉了,她照顾凝夜尽心尽力,这次的风.波她只是无心之失,我并没有告诉她实情,只是嘱托她以后也要尽心。

凝夜的病渐渐地好了,我的病却越发严重起来。

夜里不寐的毛病和缓了些,可我却忘记了越来越多的事情,只能依靠偶尔的梦魇依稀勾勒自己命运的大致轮廓。

刘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丈夫,似乎很暴戾,是一个会在大婚之夜舍我而去,在政途中鞋底沾满鲜血,阴冷的雨夜会与我生死诀别的人。

这样的人,到底跟我发生过什么,我才会在失去重要记忆的情况下,内心深处对他仍然残存着,本能似的,像家人般的依恋。

封平的冬天来得比上.京要早,一场大雪的到来,将天地染成了一片雪白,在这一片雪白之中,我感受到了彻骨的空虚,记忆流失使我变成一座孤岛,切断了与周围人的联系,将我剥离了这个世界。

刘昶的脸上始终挂着明净柔和的笑容,对我以礼相待,从来没做过什么逾矩的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就在他宽慰我许多次,我对他虽说未必消除了心中的芥蒂,却也并不觉得他是坏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他道:“三哥,我的丈夫,太子刘珩,在你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