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父亲的罪行暴露于天下,崔家受到惩处,从前旧宅的家产被变卖收公,我便好久都没有从前那些家人的消息了。
虽然刘珩给崔家留了田产,但崔嵬已经把那些大多给了被驱散的家仆,夫人一直都由梁王照料,但她过惯了受人尊敬,高高在上的日子,崔家威风不在,处处被人指点,她过不惯这样的日子,日日忧心忡忡,没过多久便病死了。
姨娘平日里刻薄尖酸,贪慕虚荣,视钱如命,却原来,对父亲十分依赖。自打父亲不在,生死不明,姨娘没有了平日里张扬跋扈的底气,老老实实在道馆里吃斋诵经,比起从前,倒过得更平和了些。
“红缦还在我府上,你想不想见她?”
我摇摇头,“心里不想见,道义上也不必见,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再与她扯上关系。”
崔嵬点点头,“我明白了。二妹妹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在我这里安身。前几日我给她寻好了人家,人品性子都是上等人的,给她下半辈子找个归处,谁知她竟死也不从,她说她哪里也不去,还说我要是不愿意收留,就一头碰在柱子上撞死。梁王,秋后就要处决了。”
“她只是爱面子罢了,真给她寻了有钱有势的人家,给她个台阶子也就再嫁了。”
崔嵬听了我的话,愣了半晌,方说道:“我不担心她,反而有些担心你。你那么想跟崔家的所有人撇清关系,前些日子连我也爱答不理的,我知道你自小就受委屈,可你知道吗,如果你自己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对旁人来说没什么,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如果一直恨本家的人,你自己日子过得不痛快不说,渐渐地对所有人都冷淡了,以后也会不知道怎么跟亲近的人相处。你是不是又跟太子争吵了?”
“我没跟他吵。”我赌气说道。
崔嵬径直盯着我的眼睛,“那是人家想跟你吵?”
“正是呢。”
“你休拿这话来蒙我,我可没你那么糊涂。太子每日在朝堂之上忙得已是焦头烂额,哪里有‘闲情逸致’找你的麻烦,不如说,这世间所有男人,都恨不得少与妻子少些争吵。绾儿,太子妃不是寻常人家的妇人,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刘珩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丈夫,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后宫妃嫔,我得把稚气的心思收一收,不然以后有的是苦吃是不是?”
崔嵬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我不是妒妇,更何况,现下我对刘珩心凉得很,从前的情义也好愁怨也好,我都不记得了。以后只要他不找我的麻烦,我面上敬他三分,大家都相安无事。”
崔嵬还想再对我说些什么,他今日说得话也够多了,想了想,见我听得不耐烦,还是把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