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阳公主一边垂泪,一边告诉我,要处决三哥的那天,朝堂之上,重臣退去,刘珩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上,背对着重臣离去的方向,一个人站了好久好久。
或许,在世人都暗骂这般权势争夺残酷泯灭人性的时候,背负着最大痛苦的人,正是他。
而我作为他的妻子,又做了什么呢?
用遗忘来逃避,根本没有问过他的内心是否痛苦,留他一人独自面对。
崔嵬和公主能过来,凝夜倒是十分高兴,我心中十分感激。
骊阳公主在房.中陪着刘珩,崔嵬和我随着凝夜来到院落中。
院子里有一池的芙蓉花,这里曾经是一池塘的水,因为刘珩不喜欢水,便叫匠人将池塘填平,布置了假山奇石,种了一池的芙蓉。
凝夜在花间追逐着蝴蝶。
崔嵬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崔家,对太子其实有愧。当年,父亲在后宫的池塘边,在太子的眼前,逼死了王皇后,一举倾覆了右丞相王郸在朝中的势力,成为当朝第一权臣。如今,我还能站在这里,听凝夜叫上一声舅舅,实在是令人羞愧。”
“珩哥从来都是宽仁的人,对百姓,对亲人,对爱人,都是满腔热忱,哪怕是对曾经的仇人,也能是非明断,隐忍想让,他只是嘴上倔强些罢了。”
“这个人的心,是关上的,你有没有努力将他的心打开过?”
我摇了摇头,“是我对他不起,他昏迷一日,我便守他一日,昏迷一年,我便守他一年。”
崔嵬道:“只要我还在一日,禁卫军的兵权就在太子手中,朝廷众人便不敢作乱。虞泽忠招权纳贿,舞文弄法,被太子贬黜,上官仪于武陵等人为太子心腹,掌握中枢大权,亦能稳住局势。只盼太子能早日醒来。”
“哥哥就陪我到这里吧,你和公主,也该回去了。”
夜里,万籁俱寂,我躺在刘珩身侧和他说着话,我握着他的手,缓缓地回忆着过往,我一点也不着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珩哥,你从小没有娘,父皇又对你百般挑剔,亲生兄弟之间难保手足之情,还能保留本性热情,真是不容易。我多少是能明白你的心的。我虽然有个娘,仔细想来,给我带来的痛苦,要远远多过温情,我不在乎她身份低微,却恨她心肠恶毒,常常想去害人,令父亲和夫人都对她充满了厌恶,她是我的亲娘,可她就像,拿着针,一针一针往我的心上刺,刺了一年又一年,刺到我再也没有对她的依赖,只有可怜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