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岁那年,龆龀之龄,崔府为我大设宴席,庆贺我的生辰。那一年的席间,母亲给了我这串芙蓉石串珠。她告诉我,是父亲从三皇子刘昶那里得来的,他特意送给我庆贺生辰的。

直到许多年后,我看到梁王写给父亲的信。

里面写到了许多我看不懂的,繁杂的当朝政务,但在我能读懂的内容中,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东西。梁王对父亲的寒暄客套之中,顺便提到了崔嵬和翠黛绾。我惊慌失措地翻看父亲同他的书信往来,“”令郎崔嵬、金吾将军崔嵬、令爱黛绾、崔嵬之妹……”

每一封信,都是如此。

我哭着将芙蓉石扔在地上,将夫人引了过来,我问夫人是为什么。

夫人说,生在我们这种深宅中的女人,各个不简单,虽然翠黛绾装作不争淡薄,但平素里有长兄疼爱,崔嵬和梁王有很亲近,这些年轻的孩子里背地里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往。姨娘尚且好对付,夫人叫我,一定小心姐姐,不可以声张。

“不可以声张?”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夫人告诉我,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梁王用这种方法暗示是没有用的,爹将来会让我嫁给他,这件事情翠黛绾并不知道,毕竟,那串芙蓉石这么多年来,是戴在了我的腕子上。

我生辰那晚,不管我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姐姐在哪,想必她是不在的,那个时候,全家好像并没有人在意她和姨娘。

她才是这串芙蓉石本来的主人。

说起来,我和夫人并没有动太大的心思,想到的那些法子全都没有派上用场,半路里杀出一个刘珩,先和父亲提亲,将翠黛绾娶走了。

梁王最终都不知道,他信中的那些问候,一次也没有达到过姐姐那里,或许他到死都在埋怨太子,埋怨太子的横刀夺爱,也是因为他埋怨太子,在封平的时候,才会想办法东山再起。

一定是这样的。

刚到封平的时候,我真的好恨,滚滚的黄沙,无边的大漠,荒蛮的北境之地,哪里是我这种肌肤细腻身子娇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能忍受的。

但我依然抱有一线希望,因为梁王手下还有崔嵬,他在朝中依然有人脉。

当昶哥跟我说出“我无心与太子相争”的时候,才是我真正崩溃的一刻,我指着昶哥的头破口大骂,“你对我冷漠,心中没有我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给我什么温情,可是你这么不求上进,我这一辈子便毁在了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