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知道得清清楚楚,太傅大人在侧,陛下便不喜欢被人打扰,他们这些人还是识趣一些,别站在陛下跟前儿碍眼为好。
皇帝的每一餐膳食,都是御膳房的大厨们费心烹制出来的,色香味俱全,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
温衡从前没有少陪楚辞用膳,便熟门熟路地坐在食案边,举起银箸,给自己夹了一朵菜花,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果然清香爽口,味道层次分明。
楚辞见他只挑着素菜吃,殷情地为他布菜,将碟子里那些芙蓉大虾、桃仁鸡丁、奶汁鱼片等荤菜全部夹到他碗里,笑道:“先生多吃点,近些日子,瞧着比往日消瘦了。”
温衡这几日,本就是难受的时候,这道奶汁鱼片的腥膻之味,虽然被御膳房那些手艺精湛的大厨想办法掩盖下去,被夹到近前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闻到了,胃里立刻泛起酸水,他下意识地捂了嘴,眉头微皱。
楚辞见之,忧心忡忡:“先生可是身体不适?我传太医来为先生诊脉!”
温衡不着痕迹地将自己身前的碗挪开一些,压下突如其来的恶心之感,神色自若:“不用,阿辞莫非忘了,我本就会几分医理,若是真有哪里不好,便给自己开个方子,抓几服药来喝也就是了。”他这话却是谦虚,楚辞也心知肚
明,他的医术何止几分,便是太医院里那些太医,也要道一声拜服。
纵使如此,楚辞依旧不大放心:“医者不自医,先生还是莫要逞强。”
温衡正要想法子拒绝,外间的小太监再次高声来报:“陛下,禁军大统领求见。”
大燕的禁军大统领名叫刘威,手握十万禁军,掌管宫廷守卫和京师安防,最重要的是,他并非叶卿的人,而是难得站在楚辞这边的将领。
温衡和楚辞对视一眼,正是午膳的时辰,刘威不该是不懂规矩的人,此时求见,会是何事?
因为这个插曲,楚辞再没有揪着温衡身体不适的事情,放下手里银箸,朗声道:“让他进来。”又有些不安地看看温衡,“先生……”
温衡朝他淡淡一笑,镇定的声音对楚辞来说,是极大的安抚:“不急,先听听刘统领怎么说。”
刘威连家常所穿的衣衫都没有换下,进得偏殿,行过礼后,便急急说道:“陛下,温太傅,方才……镇北将军不知着了什么魔,竟遣人来向小女提亲!”
这事儿对刘威来说,不可谓不大,同为武将,但凡和叶卿扯上半点关系,他在皇帝心里的忠心程度便要大打折扣,在大多数武将靠向叶卿的当下,他投向皇帝的立场本就敏感,若是被皇帝怀疑他私下与叶卿有所往来,他再多生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此时他急急入宫禀告,便是摆出一种姿态,不管叶卿如何示好,他对皇帝的忠心是不会变的,说来也怪,好端端的,那人怎会突然来他家提亲?他小女儿虽然相貌不错,可绝没有美到让惯常在风月场里打滚的镇北将军遣人求娶的地步,而且,按照将军往日的表现,也绝无半点拉拢他的意思!
听完刘威这些话,不止楚辞脸色不对,便是温衡也在心里犯嘀咕,那人今日究竟怎么了,先是莫名其妙跑到他跟前儿言语暧昧,转眼就跑去刘威府上提亲,莫非,是对如今的局面感到厌倦,终于想要搅动一番风云变幻了?
可他们这边,如今虽然与刚继位那时的艰难不可同日而语,可事实上,仍未有与那人硬碰硬的能力,若是仓促“应战”,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温衡心下微动,那人才还
说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恐怕今日下午,他便要亲自往将军府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