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们放过他!”瞎眼的妇人本是一个美貌小妇人,这眼睛那纯属是哭瞎的。十几年了,她等的那个人终于回来了,本来该是件欣喜若狂的大喜事,奈何,回来的那个他已经不是他了。
云雀翻了个白眼儿,不耐烦的告诉妇人,“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他是死人,是一具僵尸。留着他在这里,不出几日,这附近的村子就没活口了。”她眼睛瞎了,他不信她心也是瞎的。
与云雀的看法相反,千山和阿雪他们都认为这妇人必有难言之隐。他们看的出,男子一身破旧的铠甲,与那些被定住的僵尸相比,铠甲样式显然要高级上几分。几位互视一眼,决定问上一问。
“他是你亲人?”千山问妇人,他声音柔和,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本来紧张到极点的妇人,情绪缓和了不少。
这女人哭起来太可怕了,千山看的不忍,转过了头去。看的阿雪嗔了他一眼,他脸皮厚,回了对方浅浅一笑。阿雪无语,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才多久,老实的千山都学会云雀那滑头的一套了。
“他是小妇人的新婚夫君。”妇人一句话惊的在场的众位目瞪口呆,“巫族和人族的这场大战打了十几年了,前方天天死人。哪儿有那么多兵卒赴战场,颛顼帝就近征了好几次兵。他也在其中……”说着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
云雀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时间,他们被关在道祖那些老古董的地盘一个甲子。那里时间过得比外面快,60年相当于外面的七八年吧,再加上困在弱水中的年月,是有十几年之久了。
绿萍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她是女人,她明白那种失去挚爱的痛处;她上过战场,她比谁都清楚战场上每天有多少伤亡。她垂着头,为死去的无辜士兵默哀,也为那些守着家园等待丈夫、儿子、兄弟归来的妇人们感到难过。
空气中突然充斥着悲凉感,加上僵尸的吼叫声,让这漫漫长夜添了股子凄婉的味道。
“成婚才七日,他就带着村子里的几十个少年郎一起进了军营。小妇人等啊,盼啊,十个月后,等来的是他们战亡的消息。”
几个女子心软,香儿和飞飞抹着眼泪,怎么扶都无法扶起这个瘫软在地的妇人。索性,一个蹲下来撑着她的身子,一个扶着她,不让她倒下去。
“孩子病死了,公婆抑郁成疾三年前也去了,小妇人……整日以泪洗面,索性天可怜见他还是回来了。”
那天她都吓傻了,虽然他说话有些大舌头了,也不让她靠近他,说他身上有伤。怕她闻了难受,摸了心疼。可她知道,那都是借口,心里明镜儿似的。
这女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澈儿都佩服了起来,“你……你不怕他?”
人鬼殊途,更何况是僵尸了。
“他回来给老人家送终,每日烧火做饭,伺候我这瞎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对于别人而言,他是死人,是害人的东西,可只有她知道,他爱她、爱家,是守护他们的英雄。她不仅不怕他,还很依赖他。
死人也是能听懂人话的,僵尸发出一阵痛心疾首的嚎叫声,仿佛在质问天道不公。为何要让他与新婚妻子阴阳相隔?为何要让他们一家承受这生死别离的苦楚。
一路走来,见惯了世事无常,经历了多少杀戮,那都是满手血腥的人了。他们本以为旁观一下即可,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决定管一管这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