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健:“……”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刻掐死这人。
十五分钟之后,在所有人极其不善的目光下,傅雨城慢条斯理地吃掉了这杯冰淇淋,毫不客气地将杯底刮得干干净净。
白蔷薇宫出品的软冰淇淋,是帝国最好的冰淇淋,入口绵软细滑,薄荷味和奶香味都足够浓郁。
“谢了,味道确实不赖。”他意犹未尽地赞叹了一声,拿起托盘里雪白的热毛巾,仔细擦了擦嘴角。
做完这一切,傅雨城才抬头看向郭长建:“郭队长,那个人什么时候过来?我有点儿事,要同他当面沟通。”
郭长健疑惑道:“哪个人?”
傅雨城沉默了一瞬。
他垂下眼帘,神色颇有几分古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简单到了极点的问题。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哪个人?自然是……那位尊贵无比的摄政皇太子,我曾经性命相托的好兄弟——荣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同你一个……一个叛党称兄道弟?”郭长健蹙紧了眉头,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对方,“再说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凭什么来见你一个临刑的死囚?”
傅雨城甚至懒得回答。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晶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子空空荡荡,就像他和那个人曾经拥有过的情谊。
他们二人年少相识,拥有同一个最好的老师,在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彼此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只可惜,人都是会变的。
可共苦而不能同甘,大约是人类最深层的劣根性之一——而背叛,便在这片的沼泽中破土而出,像一朵食腐的花。
这杯白蔷薇宫送来的冰淇淋,外人或许觉得莫名其妙,但傅雨城却毫不费力地解读出了它的含义。
一个威胁。
一个来自于当今皇太子的威胁。
一个卑劣
到了极点,而他却不得不接受的威胁。
这位尊贵的摄政皇太子实在是非常、非常地了解,自己这位曾经的挚友。
到了如今,他们一个皇太子,一个阶下囚,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何止千万里,竟然还能拥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简直是万分滑稽,堪称黑色幽默。
傅雨城忽然有点想笑。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不太笑得出来——说实话,傅雨城笑不出来的时候,还真挺少见的。
水晶杯繁复的花纹,折射出令人目眩的璀璨光芒。它看起来几乎像一个夏日午后的梦——轻盈、透明、虚假、易碎。
忽然之间,一阵难以言说的深深厌倦,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彻底淹没了他。
……真他妈的操蛋。
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操蛋的帝国,操蛋的皇室,操蛋的太子,操蛋的冰淇淋。
傅雨城闭了闭眼睛,手中陡然用力。
“咔嚓”一声轻响,这只精致的水晶杯被捏了个粉身碎骨。细小的碎片深深扎进了他的掌心,鲜血缓缓渗出指缝,而他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痛楚。
就这样吧,荣渊。
我们早该恩断义绝。
“你想做什么?”郭长健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我警告你……”
“够了。”傅雨城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告诉荣渊,他赢了。”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讨论晚上吃点儿什么,“我同意配合手术。”
“但是,手术之后,我要离开这里……回到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