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身型高挑而结实,模样也算得上清秀,背上背着一柄沉重的?破吉他。
年轻人瞪着傅雨城,神?色几乎有些恼怒了:“雨城哥,你……”
周哥挑眉
道:“阿城,你家宁越,又来抓人了哟。”
傅雨城有些挂不?住脸,轻咳了一声:“小越,你怎么来了?”
名?唤“宁越”的?年轻人只扫了桌子一眼,就大致明白了情况,不?由得怒道:“你怎么,怎么又来赌了!我?说了你多少次了!”
傅雨城被吼得揉了揉耳朵:“你小点声,我?耳朵疼。”
周哥笑道:“阿城啊,你也算是个当哥哥的,被宁越这毛头小子吼来吼去,多没面子啊。你说是不是?”
傅雨城似乎也觉得丢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扭头走了出去。
宁越狠狠瞪了周哥一眼,急匆匆地追上去。
傅雨城低着头,闷闷地往前走着,胡乱踢着地上的?石头。
宁越追了上去,恼怒道:“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周猛那个骰子有猫腻,你怎么就是不听!”
傅雨城无语道:“知道了。”
他心想,我?当然知道那个骰子有猫腻,不?就是灌了水银嘛。
骰子灌了水银之后,重量分布会不?均匀,再加上水银的流动性,如果赌徒有精妙的?手?法?,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掷出任何想要的?点数。
而这一招,傅雨城在工业区的时候,早就玩会了,还经常靠这个挣点零花钱。只要他想掷出“六六六”,就绝不?会掷出“六六五”。
只是和周猛玩的这几把,傅雨城并不?想赢。
他一边听着宁越的?抱怨,一边胡乱答应着,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自己已经输了好几天,明天也该赢一局了。
而这一局,他要干脆利落地,把周猛逼得走投无路。
宁越絮絮叨叨地骂着他,傅雨城便“嗯嗯嗯”地敷衍着回答。
这片人类聚居地风沙很大,太阳看起来却很小,地貌呈现出一种红褐色的砂砾质感,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岩包。岩包之?间,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尖叫着跑来跑去。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过几条尘土飞扬的小路,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岩包前。
傅雨城走进岩包,往起居室破破烂烂的?沙发上一瘫,又摸出兜里的?几粒骰子,随意把玩起来——他得保持手?感。
“你这人……你怎么
这样!”宁越见他一副赌瘾难戒的?样子,简直气得头顶冒烟。
“随便玩玩嘛。”傅雨城无奈道。
宁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把背上的?吉他挂在墙上,自己扭头进了厨房。
不?多时,他就端了两碗东西出来,往摇摇晃晃的?小饭桌上重重一放。
傅雨城也有点饿了,便把手?里的?骰子往裤兜里一揣,自动自发地坐到了桌子旁,厚着脸皮没话找话道:“手?艺不错啊。”
宁越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也算不?错吗?”
傅雨城低头一看,寒酸的不?锈钢碗里,只有一些褐色的粗粮糊糊,看起来让人没有任何食欲。他不?禁有些尴尬,但也并不嫌弃,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舔着唇角的?糊糊。
宁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雨城哥,你别去赌了。我?知道,你也想挣钱,但这样真的?不?是法子……我每晚都在酒吧驻唱,挣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们花了。”
傅雨城一边喝着糊糊,一边想,我?还真不?是为了挣钱。
宁越见他不?吭声,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便从兜里摸了几枚交易币出来,推到傅雨城面前:“喏,这是我今天驻唱挣的钱,足够我?们最近两三天的开支了。你别去赌了,好不好?”
傅雨城含含糊糊道:“嗯。”
宁越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十?分诚挚:“雨城哥,之?前我?得罪了那群小混混,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我?不?介意你不?做事,也不?介意养着你,但你一直这样赌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你总得……为我?们的将来想想。”
说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傅雨城很久没有被人这样认真“教?育”过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又没法解释,便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宁越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知道就好。”
吃完了晚饭,宁越去收拾碗筷,傅雨城便回了自己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