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是的……只是这实在不适合未婚姑娘听。如果可以,你就当作没看到吧。”雷诺兹太太侧过身看向简爱,她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其实就算雷诺兹太太不说,也很容易猜到了,这是她和达西先生的“计谋”,只是不知道他们在此间充当了什么角色,是主策划者,还是顺水推舟?简爱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客人,知道这些已经是足够的了。雷诺兹太太这样暗示她,显然是想让她适度介入其中,让维克汉姆离达西小姐远一点。
正说着,达西小姐和阿黛拉就跑下来了,薇薇安和索菲在后面慌忙追着。雷诺兹太太一脸淡定,游刃有余地安排两位小姐吃早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早餐过后,达西小姐提议要带两位客人去参观她的画室,阿黛拉已经什么都听这位小姐姐的了,简爱自然也没有意见。
达西小姐的画室在三层的另一边。刚一进入画室,简爱就被满室的成品和半成品油画震惊了。她原本猜想,十九世纪上半叶正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绘画盛行的时候,以达西小姐在学校里正统学习的经历,再结合她高贵的家世,她的笔触应当是偏向浪漫主义。然而她的画作中隐隐表达出来的是印象画派的特点。
达西小姐向她们介绍她最满意的几幅画——《日出》和《静湖》。《日出》中浓烈的色彩和光影交替,简直将简爱最爱的景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充满了朝气,生机和热情。而另一幅《静湖》则截然不同。冰冻的湖面映衬着低垂的枯树枝,深蓝和冰蓝相互交叠,一片萧瑟和落寞。
简爱看着达西小姐侃侃而谈,而她的目光落到《静湖》上时,眼神总有微微的凝滞。
“简小姐,我以为您之前给我的画像已经很天才啦!没想到乔治安娜竟然能画得这么好!”阿黛拉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画上了,简爱伸手隔开了她,生怕她把达西小姐的油画毁了。
“简小姐——我能这样称呼您吗?”达西小姐问道,简爱点点头,“简小姐,您也擅长绘画吗?”她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她一开始还以为简爱对于淑女的解读是因为她并不擅长艺术,才故意那样为自己辩解的呢!
“称不上擅长,我并不会画油画,勉强只能画一些素描罢了。”简爱微笑道,“您的绘画可让我大开眼界,这样对色彩的应用和感情的表达成熟得令许多画家都要自惭形秽了!”
达西小姐被简爱夸得脸上泛起了红晕,“我对于人像的绘画总是把握不好,哥哥倒是更擅长绘画人像,他以前常常给父亲母亲画像……”提及双亲,她的语气还是掩饰不住的低落,“只是他也很少画了,而我,如果不是乔治的鼓励,也不会再进这间画室一步的。”
“乔治?”
“啊!就是乔治·维克汉姆!”达西小姐一边整理手边的画作,一边回答她,“哥哥前段时间在忙家族的产业,小半年时间都不在家……只有乔治会陪我说话,也只有他能认真听我说话,而不把我当作小孩子。”
简爱定定地看着她,确信从她眼中看不出一丝“爱慕”,而顶多有些依赖,这才放下心来。“达西小姐,您是达西先生唯一的血亲,您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听的。”
“哥哥总把我当小孩子,他总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达西小姐语气低落,头也垂了下来。简爱蹲了下来,与她平视,鼓励地说:“达西先生的傲慢让他失去了珍宝——小半年,这可是极大的损失了!可是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难道我们不应该再进一步,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吗?”
达西小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随即她又看向了简爱的眼睛,好奇地问道:“简小姐,你是来替我哥哥当说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