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涓本是在湛恩前面醒来的。
她醒来时,禅房里的油灯已燃尽了。窗外射入朦胧的亮光,半明半暗,像是天地未开的混沌。
朦朦胧胧的光影映照着僧人沉睡的面容。
湛恩闭着双目,面容祥和沉静。仍是右侧卧的姿势,左手搭放在侧。就算是睡着了,也那么规矩。
荀涓学着湛恩的样子用左手托着脸颊,静静地看着他。
有些人的容貌是初看的惊艳,有些人却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喜欢。
她的湛恩就像佛前腾起的一缕浅淡的香烟,乍看并不起眼,平平淡淡,然愈品愈见其意境幽怨,淡香怡人。
僧人的呼吸绵长匀称,还在熟睡。
荀涓轻轻拉过湛恩的左手,搭在自己腰间。
她的动作很慢,但想来他是真的累了,兼之伤重,竟然没有醒过来。
她便又往他怀里挤了挤,一点点拉开他枕在耳下的右手,放到自己脖颈下。
僧人眉头微皱。荀涓还以为他要醒来,呼吸微微屏住。但他也只是皱了下眉头,并没有醒过来。反倒似潜意识地拢了拢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禅房内静得可以听见心跳声。
荀涓松一口气,但抬头看和尚沉睡中微皱的眉眼,心里更生出许多怜惜。
修士打坐调息是好,但睡眠对精神的安抚作用是不可替代的。若非是重伤和精神疲乏,以湛恩的修为怎么会睡得那么沉?
但换个角度来想,他对她的信任与本能的亲近也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她从第一次与他神交时,他的神府对她毫无防备就该清除。
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早点看出来吗?
荀涓有些遗憾的想着,悄悄地抬起头,亲了亲和尚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