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六间早就打扫出来的房间里只住了赫舍里氏一人,如今加上文?秀也才两人。
因着她二人一前一后入宫的缘分?,所以文秀的屋子刚好在赫舍里氏屋子的隔壁,两个人倒是做了一回邻居。
这会儿,文?秀带着几个小太监,将几大箱子账本挪回来的时候,因着上面还带着灰,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有些乌烟瘴气。
又加之人声嘈杂,让隔壁的赫舍里氏不由出来瞧了瞧。
“你是,文?大人?”
赫舍里氏刚一出来,便看到一个容貌颇为秀丽的女子,那通身不凡的气?质让人不由眼前一亮,所以赫舍里氏试探的问着,可实际上却是在心里肯定了。
而文?秀原本正指挥着小太监将那几箱子的账本挪进自己的房间,准备好生安置一番,这会儿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不由回身,这一回身她就愣住了。
是,是赫舍里大人啊!
这可是在未来让无数女子津津乐道,又倾慕不已的赫舍里大人啊!
如果?说,先是自己能够脱离苦海,离不开皇上那些政令,但这其中,为那事作出至关重要努力的,当是这位赫舍里大人!
“赫舍里大人,我,我是文秀!”
文?秀惊喜地唤了一声,随后又发觉不对劲,可还是脑子一热磕磕巴巴地介绍着
自己。
而也正是她这番有些青涩的介绍,赫舍里氏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新同僚也不过是个还未嫁的小姑娘呢。
“文?,文?秀,我是赫舍里·兰琪。”
赫舍里氏被文秀娜有些炽热的目光,瞧得心里不自在极了,可是又觉得这姑娘目光坦坦荡荡,让人不由心喜,随后也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别扭,大大方方的说道。
“我,我知道赫舍里大人的!”
文?秀语气中的仰慕太过明显,一时之间,让赫舍里氏不由疑惑的拧起眉。
“倒是不知文大人,是从何处知道了我?”
而后文秀方才那话脱口而出后,在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
如今赫舍里大人还没有做出她曾经所做的那些丰功伟绩呢,自己这般说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不过赫舍里大人生来不平,也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慧眼识珠,才让这颗蒙尘的宝珠从那污泥般的佟佳府脱身而出。
文?秀瞧着赫舍里氏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想法在心里转了几个弯,这才笑着说道:
“此前赫舍里大人能够通过那些蛛丝马迹,便可顺藤摸瓜,进而寻出那些宫中的暗桩,这般智谋文?秀仰慕许久!”
文?秀坦坦荡荡的说着,赫舍里氏瞧着文?秀身后那小太监还抬着的台箱子上贴着内务府的封条,一时之间,便暗中在心里猜测是内务府在文秀面前提过自己,当即只是抿了抿唇。
“皇上和皇后娘娘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只有尽些绵薄之力,才能让自己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众望。
倒是尊兄,那磷肥一物,当真?是名垂青史之事?!”
赫舍里氏面色严肃而认真的说着,倒像是对文?大成此前能研制出磷肥一事?,颇为景仰。
文?秀打死也想不到仅次于自己心中正宫偶像皇上的赫舍里大人如今竟然对自己的哥哥眼含景仰之情!
这让文秀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极了,要知道前世哥哥,可是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让自己一举扬名的大好时机呢,没想到这一世峰回路转,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文?秀这样想着不由傻乎乎地笑了笑:
“家兄可当不起赫舍里大人这般盛赞!”
赫舍里氏瞧着文?秀傻
笑的模样,只觉得大概是少女那笑容太过明媚,让她一时软了心肠,不由揉了揉文?秀的长发:
“虽然文司长研制的磷肥只是初见成效,可是此物必将功泽当代,传承千古。
如此神物,不过区区名垂青史之名,又何足挂齿?若是可以,当为尊兄立碑书传!”
文?秀这会儿幸好嘴里没有喝着水,不然一定要给?呛到了。
前世的偶像。这会儿对自己的哥哥大肆褒奖是什么体验?!
就一个字,爽!
没有白重来一回!
文?秀这会儿也不像刚才那般谦虚,只傻乎乎的在那里笑。
而赫舍里氏,似乎是觉得这姑娘的头发摸着手感极佳也没有停,随后又和文?秀絮絮叨叨的说起文?大成所制磷肥将于大清带来何等益处。
文?秀认真的听着,点头若小鸡啄米状,就差把自己的头都要点掉了,的赫舍里氏好笑不已。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小太监终于将那几大箱子的账册都搬了进去。
“文?,文?大人,奴才已经把账册给?您搬进去了,您瞧着这账册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那箱子里面的账册不轻,小太监这会儿脸上挂满了汗珠,因为随手一模,倒是将灰尘抹得满脸都是。
这会儿,连空气中还弥漫的淡淡的灰尘味,让赫舍里氏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自从那冷院被改造过之后,便格外不喜这等腐朽气息的味道,可是却生生站着没有动。
而后,赫舍里氏撇了一眼文秀房里那被打开的大箱子里那堆的高高的账册,抿了抿唇。
“可是内务府那边为难你了,即便是要查账也不必这般。”
赫舍里氏到底出身贵族对于这些也略懂一二,若要查账,这账本必将是按照年份月份规整完好后才送来的。
可是方才她瞧的那几箱子里面放的很是凌乱,显然是有人故意将账册随意塞了进去。
不过此前赫舍里氏自己在宫中行走之时倒是没有碰上被针对之事?,倒是此次她回宫之后,这内务府的人有时候瞧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究其原因,赫舍里氏的也是知道一二,此次内务府办事?不力,让人在宫里伸了手,虽然只是被延禧宫造成了一定的财务
损失,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大事。
可是此时毕竟是她挑起来的,所以内务府的人看不惯她倒也可以理解,只是现在他们居然针对起了新来的文?秀,这是将文?秀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吗?
赫舍里氏此前虽然久经坎坷,生活不易,可是实际上是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的,这会儿难得碰到一个合自己眼缘的小姑娘,如何能看到她被人这么欺负?
“我瞧着内务府这是瞧你面嫩好欺负,所以才故意折腾人呢!
这些账册指不定都是几十年前的账册都堆在这儿糊弄你的,况且这灰气这么大,若是看久了可对身子不好。走,随我去寻皇后娘娘讨个公道!”
赫舍里氏可不想看着这么一个乖巧的小姑娘这么被人欺负着,当即便拉起文秀的手,想要去前院找乌拉那拉氏,让她主持公道。
毕竟此次实在是内务府欺人太甚,文?秀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查账的,如何能这般糊弄人来?
况且赫舍里氏在宫中根基不实,除此一招,竟别无他?法,而这查账乃是文秀此次的职责所在,不可轻疏怠慢。
可如今,内务府此事一出,若是将来文秀迟迟交不出一份满意的答卷给皇后娘娘的话,只怕连文?秀都要被迁怒了,所以还是先将此事告知于皇后娘娘为妙。
虽然是初次见面,可是赫舍里氏对于文?秀印象极好,当即便担忧上了,所以便为她出了这个主意,可是下一秒文?秀便拉住了赫舍里氏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赫舍里大人不必为了这区区小事?去寻皇后娘娘,免得让娘娘劳心劳力。”
“你是害怕?”
赫舍里氏皱着眉正要拉起文秀的手,劝慰一番,而下一秒文?秀又摇了摇头:
“我并是不是害怕,而是即使因为此事?去求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主持了公道,那下一次内务府又做出这等使绊子的事?,我又该如何?
难不成要次次去寻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吗?那岂非是太耽搁皇后娘娘的时间了,而且皇后娘娘让我等入宫,不就是替她分?担辛劳吗?我等又岂能再借着这些琐事?去惹娘娘烦心?”
赫舍里氏刚才也是心里一股子怒气?涌上了头,让她一时之间
没考虑到这事?,这会儿被文?秀一说,这才沉下了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若是你这般好性儿任他?们欺负,日后若是迟迟盘点不出账目给娘娘瞧,娘娘身边若是再有了新人指不定就将你给?忘记了。”
赫舍里氏颇有些苦口婆心的说着,她此前那么卖力,不就是因为文大成做出了些许功绩以后,她怕自己若是迟迟做不出功绩,就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文?秀没想到只是初次见面赫舍里氏便会对自己这般交心,不由笑的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赫舍里大人对我当真?是极好,您放心吧,此事我自有主张,定不会被旁人白白欺负了去。
如今这箱子里面的账目这么多?,想来是历年的账目都在此,如若是这样那才最好。
等日后待我一笔一笔理清了,才好将他?们其中藏着的破绽一个个都抓出来,届时让他?们都无话可说!”
文?秀颇有些自信的说着,可是赫舍里氏还是有些担忧:
“你不过是一纤纤弱质的女子,这账册已经不知积灰了多?久,若是经久翻下去,只怕于身体无益。”
文?秀听了赫舍里氏这么说,瞧了她一眼,正色的说道:
“赫舍里大人错了,我等女子,并不柔弱,女子若水,可水却能穿石。
而这天下之间一半男子一半女子,谁又能知道知天下不是男女共担?”
文?秀此言一出,赫舍里氏不由瞪大了美眸,随后连忙捂住了文?秀的嘴:
“这话万万不可,在宣之于人前!”
文?秀瞧着赫舍里氏这般模样,虽然动作惊慌,可是神情之间却没有一丝慌乱,便知她也是这么想着眼角便噙了一丝笑意。
“赫舍里大人,不,兰琪姐姐,我可能这边唤你?
我是觉得和姐姐投缘,所以才这般说罢了。而且,我觉得姐姐和我当是志同?道合之人!”
赫舍里氏没想到文秀会这么说,神情微微一愣,随后道:
“你既唤我一声兰琪姐姐,那我便唤你一声阿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