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呀。”克洛莉丝放下了“取景框”,她此时希望能有一台真的相机在手里,能够为这位先生拍摄一张黄昏里的照片,他静立在不远处,穿越过悠久漫长的时光。
她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儿惊讶,反倒透露出亲切。
来寻她的客人摘下帽子,用手揽着,走近了。
“我也认为格雷诺耶的死有蹊跷。”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克洛莉丝低头笑了笑,她坐着他站立,再说话时得抬头仰视着他:“是的,他在嗅觉方面天赋异禀,怎么可能闻不出食物里下了毒呢!”
两个人连半分寒暄都没有,甚至连引入语都没有,直接就相互道出了彼此的想法。
“他闻出了食物里毒药的气味,但他吃下了食物,这就是蹊跷所在。”
“这很值得调查。”
“是。”
“先生,”克洛莉丝手放在裙摆两侧,向后一仰,把“礼节”从英国扔到了新西兰,“你不会感到无聊了。”
“自然如此,我会继续跟进调查。”
“希望你能跟我分享你的调查成果。”
“当然,”他不从来不吝啬像乐于追逐真相的人分享调查成果,“不过,自己发掘真相比从他人的口中听到结果要更有意义。”
福尔摩斯鼓励克洛莉丝主动追寻事件真相。
“我也乐意这么做,只不过……或许我的身份不便。”克洛莉丝的笑容里带上了些许遗憾。
西弗斯花园里的达西小姐智擒谋杀犯这一条新闻由伦敦传到了周边其他郡,这对于旁人来说是一条喜闻乐见地好消息,可是对她的至亲而言却实在是一桩冒险的行为。
克洛莉丝在享受过称赞后也预见到她的兄长在见到这条消息后两道眉毛紧拧的模样。别说达西先生,就连西弗斯花园的佣人也跟她说:“您不该如此冒险,这种事情交给警探管就行了,与您的身份不合。”
似乎也有人认为出版戏剧作品与她的身份不合,作品刊登在专业的杂志上也与她的身份不合。
她的身份么?英俊富有的单身汉达西先生的妹妹,除此以外,便没有别的了吗?
克洛莉丝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阵烦闷。
福尔摩斯注意到她捏着自己的裙角。
“世界上的事从来就不是只有特定的身份才能做的。”他说。
福尔摩斯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此刻也充满了柔和的光。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言语能够矫饰,也能够传达真心。我刚才所说的正是我内心的想法。”
世界上的事从来就不是只有特定的身份才能做的。
否则的话,苏格兰场已经有那么多的警探了,又为何还会有福尔摩斯这样追求真相的人呢?
“你实在无需拘泥于身份之流的问题,”福尔摩斯继续说,“而且像你这样的人,更加不应该在这样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像我这样的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克洛莉丝好奇她在这位侦探先生的眼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她满怀期待。
“一个不应该在身份问题上浪费时间、自怨自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