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诺利·斯克戏剧引发的“歇斯底里效应”占据了伦敦报纸的头版头条,几乎是每一天都会有新的评论冒出来。
每当新的热点出现时,旧的热点就会被人遗忘,富家小姐智擒谋杀犯似乎已经成为了上个世纪的故事,没有人再提起,那位谋杀了多名少女的凶手也随着倾倒于街道的香水被淡忘。
不过,整个伦敦还有一个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达西先生在罗辛斯庄园过了感恩节,本来想过完感恩节马上回伦敦,可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多耽误了几天,就是在那几天,他收到了来自伦敦的报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地点和陌生的谋杀案。
达西先生在回伦敦的路上一直沉着脸,本来他的马车会直达西弗斯花园,可是与他同车的佳人非要在伦敦的街道上走一走,达西先生也下车陪伴同行。
见到有先生小姐从四驾大马车上走下来,街边乞讨的小孩想要围上来,可是在见到苦大仇深的先生压着又黑又粗的眉毛,嘴唇紧闭的模样,一看就是不太好说话的模样,去找他要零钱没准还会被粗暴的赶走,于是一溜烟跑到别处去了。
达西先生扶着伊丽莎白从马车上走下来,伊丽莎白正好看到小孩子们跑走的背影。
伊丽莎白看了看达西先生的脸,他整个人像一个不好招惹的英文字母,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生,你今天要去收债吗?”
“嗯?”
他们走过一家帽店,达西先生从玻璃橱窗反光面看到了自己的神情,瞧了瞧身旁的伊丽莎白,她的表情愉快得如今天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眼。
达西先生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和缓了不少。
“我今天不去收债,”他说,“但是我今天要找你朋友的麻烦。”
“你可以直接说你要去找你妹妹的麻烦,说成是我的朋友,好像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不高兴一样。”伊丽莎白道。
达西先生望了伊丽莎白一眼,十分恳切地说:“当然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得我不高兴。”
他其实想要说得更加直白一点,例如说一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我的愉悦源泉,可是达西先生不是一个满嘴甜言蜜语的男人,他心里想的什么,言语却表露不出来,只能轻轻一笑。
伊丽莎白被他恳切的目光注视着,颇有一些不好意思,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她不是来街道上散步的,而是为了购买一本杂志。
当《风潮杂志》握在伊丽莎白的手上时,她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她翻到了《歇斯底里》,指着上头的“诺利·斯克”,对达西先生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她的双眸如耀夜中的星辰一般,复杂的情绪如闪烁的星星一样,骄傲、羡慕、快乐和赞赏都被她的眼睛流诉。
“诺利·斯克?我从未听说过这位作家,”达西先生顿了顿,“不过,我会去拜读他的作品的。”
通过名字,达西先生已经自然而然将诺利·斯克当成了一位男作家。
伊丽莎白自然是知道诺利·斯克所谓何人,她没有将诺利·斯克的真实身份告诉达西先生,而是狡黠一笑:“你的确应该拜读这位作家的作品,会给你带来很大惊喜的。”
在诺利·斯克给达西先生带来惊喜之前,达西先生和伊丽莎白先为克洛莉丝带来了一个惊喜。
她早晨起床便从玛丽那里得知哥哥已经回到了西弗斯花园,而且还有一位淑女与他同行。
“那是伊丽莎白!”克洛莉丝兴奋地嚷道,她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拢了拢头发,便急匆匆地下楼。
她本来是想飞奔过去给达西先生和伊丽莎白一个大大的、热情的拥抱,来抒发她对他们的想念,可是一走到楼梯口,就收到了伊丽莎白递来的讯号。
伊丽莎白的眼睛朝达西先生的方向偏了偏,然后摆了摆手。
达西先生和缓的神情已经消失,他又恢复到正经严肃的模样,端着一只细瓷杯,杯里盛着红茶,热气腾腾,他喝了一口,缓缓放下杯子,朝着克洛莉丝的方向望了过来。
达西先生平常的目光便如同寒冬一般,就算是裹得再温暖也能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寒意,不过他平日里对待自己的妹妹自然与别人不同,克洛莉丝和乔治安娜看到的都是冰雪消融的世界,但是这一次,克洛莉丝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冰天雪地。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放缓了欢快的步子,人一旦意识到有不对劲时总会变得格外机敏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