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荐的是这本。”太宰把手机放在地上, 指着屏幕上蓝色的字, “书名是《禁猎地》。”他点开链接,作品描述就弹了出来。

讲述一名事业有成, 却始终独身的成年男性,邂逅了一位上京读大学的乡下姑娘,痴迷于她的容貌与质朴的性格,于是出钱培育她, 本以为自己是爱情的主人,却在最后被乡下姑娘耍得团团转, 深深迷情于她,而这位姑娘在他的资助下,变成了自信窈窕的淑女,最后反而抛弃了他的故事。

“……是一个养成者反而被驯服的故事么?”我快速看完简介,小声呢喃,“日本人真是对养成系情有独钟啊。”

话是这么说,但看简介也不像是普通的养成。也许还反应了男女交往中逐渐变化的强弱势关系吧。

“太宰先生呢?”我顺势问道:“对这种题材感兴趣吗?”

他懒洋洋的说:“欸……伊君,这个时候如果回答‘感兴趣’,会被你当成变态人士的吧?”

“不会啊。”我摇了摇头,“反正对日本人来说有《源氏物语》美名在前嘛。”

更何况,养成也是分很多种类的。

他的手指敲打着榻榻米,“我对其并没有强烈的喜恶偏好。更何况……比起作品本身,松山先生本人的故事会更有趣。”他划过手机屏幕上对松山的简介,“你看,早年他也写过不少纯爱文学,以清新柔和的笔触为卖点,成绩也相当不错。后来文风和文章偏好突然转折,虽然同样大受好评,甚至热度翻了几番,可为何风格骤变的契机却无人得知。”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写的吧。”我揣测道:“先靠常规的、能够让大众接受的作品打开知名度,等生活稳固了,再拿出自己心爱的题材进行磨炼,这样一来,哪怕失败了也能承受风险。”

要是一出道就写太过放诞的题材,要么被拉出来批评一番,要么一辈子沉寂,大受打击。还不如先稳扎稳打的出头,时机沉稳了再碰自己最喜欢的题材。

“但是……”我思索后,又说道:“可能是那时候的松山先生,还无法承受世俗的目光,所以用主流的文章来包装,不,武装自己。等到足够强大了,再悄悄放出壳子的灵魂给读者们看。”

他故意用一种浮夸过头,又不可思议的语调反问我:“你是说,他是为了不在人群中将自己显得太突兀?”

正因为太过夸大,反倒给我一种他是大人,而我是回答中了问题的幼儿园孩子,他必须要用夸张的反应才能让我对自己的回答自信一样。

“是啊。”我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大家都很害怕和身边的人不一样吧?如果发现‘只有自己不一样’,大多数人第一反应说不定是恐慌吧。对了,太宰先生认为呢?”

“唔……”太宰先生不置可否,他指尖抵着下巴,鸢色的眼睛没有看我,而是神游一样的盯着天花板,最终,在我以为他读条结束终于要放个大招来一段长篇大论后,他却身子往后一倾,调整坐姿重新盘好腿。

他笑眯眯的像个长辈似的夸赞道:“伊君……居然在想这么深沉的主题,成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