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压片糖果,问我:“要吃点糖吗?”

糖果是青柠檬味儿的, 坚实的口嚼硬糖, 我想他是看见我带着年幼的孩子,这糖果必定是给今剑的, 我拿到糖盒,里面很空了,只剩下半数左右的糖果。

糖盒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我给了今剑两颗, 自己一颗。

嚼碎时舌苔上过了一层凉气,和车内的冷气相得益彰。

他已经发动了车子, 将糖盒重新收好,说:“抽过烟后,有时候需要这东西。”

在车内他是没穿那件厚实的黑色风衣的,背影看起来清爽不少,我们穿过这条街,很快又迎来一个红绿灯。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突然提起之前的事。

“最近还有在写文章吗?”

他的提问并不突兀,毕竟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点是雪村同学,而现在她不是合适成为话题的存在,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合适。

我就将自己投稿的经历告诉了他,包括如何被拒绝,又正在等待最后几家杂志社的回信。

红绿灯已经过了,他说:“会顺利的。”他又说,“没有问题的,你写得很有趣,你等待的杂志社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回应。”

我将他的话当做是不太熟悉的人之间客气的祝福,尽管我心中也惴惴不安的在等待着正确的、顺利的、幸运的那个答案,无论表现得多么平和,我也在畏惧第一步就被人否定的事实,出于这种羞耻心理,我甚至没将投稿的事告诉真菰和锖兔。到现在知道的人里只有太宰先生。

对中原先生说这件事,是因为我们并不熟悉,反而没有负担。到头来他居然是头一个信誓旦旦的对我保证,说“没有问题”的人。

无论是出于客气,是随手祝福他人的好意,我都承认这是我现在最想听到的话之一。

“借您吉言。”

“这孩子现在和你生活在一起吗?”

“嗯。”我说,“他现在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