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略微诧异了一下。

这句话在我的理解中,就像是在期待明天的到来似的。

我像被人推进了一床绒毛充足的软垫,但是嘴里喊着一口黄连。听到他这句让我心头泛酸的话,我的烦恼就变得难以启齿了——毕竟在他情绪这么好的时候,我这虚无缥缈的烦恼该有多扫兴啊。

我的心情也是割裂成一块一块的,我说:“那我们就去买材料吧,明早的早餐就是松松软软的新鲜面包了。”

我们一起折进超市,买了黄油、面粉、牛奶和酵母之类的材料。一路上我试图活跃气氛,不停的问他要不要这要不要那——

“这个面包机可以自动投料,太宰先生,要不要葡萄干或者果干之类的?”

“我觉得什么都不加就很好吃了哦。”他说,“有黄油或者果酱就够了嘛。”

路过折扣区,我又说:“说起来牙膏正在做活动,要不要买一些呢?”

“牙膏不是还剩很多吗?”太宰就像在回答一个进了超市后吵吵嚷嚷要买东西的孩子那般满怀耐心和温柔。

“……想吃荞麦面吗?”

“可以买一点。”

说着说着,我感觉曾经我们也经历过数次这样的场景——一起购物,其中一个看到什么就说想买,另一个则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

我们的立场颠倒过来了。

几乎是每路过一块区域,我都会喋喋不休的说上半天,将收入眼帘的一切事物都当做话题来展开。他也不嫌烦,每次都认真的回答了我,他这种态度让我的不安略微减轻了些。我们最后还是没有买太多超出预算外的东西。在回去的路上,我依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太宰大概已经察觉了我的情绪不对,他没有笑笑闹闹,而是平和温柔的同我聊天,说些让人宽心的话。

我心事重重的去收拾东西,然后做晚餐。其中等待的间隙,我就对着厨房的瓷砖发呆,什么也不敢去想,怕万一多想就触动情绪,多余的情绪就会给这座房子里的所有人带来千钧重的哀伤。

当我的目光扫到房间的阴影和拐角处,我就揣摩那道罅隙中会不会在我转过头时蹦出一个黑魆魆的鬼怪,将我一把网住,让我悄无声息的离开,不安的念头像笼罩在头顶的黑纱,只要我低下头,就会将我完全盖住。

一个人独处时,一切都变得恐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