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这种污蔑性的讥称反而广为流传,几乎成为了三党的正式名称,不时出现在一些官方性的政府文件中。
银雾市原本是马匪党的大本营,‘白栎’奥克兰家族的传统封地。但随着其成为远洋贸易的中转站之后,海寇党和飞贼党也将手伸到了这里。
“照您这么说的话,气动地铁关停了,您这边的生意应该好做不少吧?”
艾德闲着无聊,玩起了口袋里的硬币,他发现这能让自己放松神经,显然这也是失忆前的旧习惯。
“哎呦,瞧您说的——我们也就赚个零头,发大财的是弗洛伊德先生。”
“哦?这位弗洛伊德先生是干什么的?”
“马车租赁公司的大老板,特许经营。政府批准的租赁马车牌照只有500枚,可弗洛伊德先生总能拿到更多。整个银雾市的租赁马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辆,差不多每一辆都有他的抽成。”
“——不光是双轮的,还有双层四轮的公共马车。每辆马车8镑的牌照费和每年1镑半的养路费——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您说是不是?”
“嗯哼。”
艾德把帽子盖在脸上,瞑目养神,用鼻音哼了一声结束了这场闲聊。
……
亚瑟口中的“侦探所”坐落在圆盾街一条偏僻的陋巷里,没有招牌,仿佛故意不想让人发现。绿色漆木门旁栽种着几盆雪花蕨、百日乌、花斑棕榈之类的廉价绿植,像是一层保护色。
唯一能证明它存在的,只有门前金属牌上的一行小字——“伊顿侦探事务所”。
艾德走下马车,披着从胖警官曼斯那里借来的大衣,仿佛一件长袍。他的衣服被鲸油灯灼得破破烂烂,只能借别人的遮掩一下。
天色已然露出薄薄昏黄,橙色阳光一片片斜洒在木门上。通往侦探所的小巷人烟稀少,空气中也并未带着恶臭。他一声不吭地跟在亚瑟身后,随着钥匙轻轻转动,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弧形的办公长桌,文件夹被井井有条地摆放在桌架上,一旁是印刷电报机,电线排得很是规矩。沙发、百叶窗、核桃木书架、烛台、火炉、座钟、衣架……和艾德想象中的侦探所别无二致。
咦,我还以为真正的侦探所会更……标新立异一些?
空气中残留着香薰蜡烛的气息,幽谷般冰冷而宁静的沁香,那是铃兰花的香味。艾德将胖警官的大衣挂在衣架上,手杖和帽子扣在一旁。亚瑟也摘下了他那顶绑着金色目镜的八角皮帽,嘴角扬起浮夸的微笑,伸出手说道:
“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亚瑟·卡斯特,神调局见习探员,刑侦助理,皇家学会会员。在地铁大屠杀案件告破之前,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必须处于本人监护之下。”
“那是不是说,只要案件告破您就可以放我走了?”
“恐怕这我做不了主,但理论上是这样没错。这样,我先带您去房间看看吧。”
“好……”见亚瑟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艾德只好跟着他上了二楼。
卧室的洁白床单平整得像镜面,写字桌上摆着钢笔和备好的信纸,书架上的书籍井然有序,按照分类和大小码齐。橘黄的斜阳穿过澄洁的玻璃倾泻而入,连窗沿的积灰也被擦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