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高抬了。”
这话耿青哪里敢应承下来,要是将来真去了长安,那不得被架去净身?绕过这话题,随意说谈一阵,那边,也有要事赶往云州不便多留,顾问福回到车内,朝亭里两人挥挥手,放下了帘子,消失在前方阳光之中。
山势延绵,以及渐渐远去的队伍,胖县令送行没穿官袍,就寻常的宽袖袍子,笼着袖子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向耿青。
“走吧,咱们也回城,耿总管。”
“”
耿青负起手无语的跟在后面上了马车,调头驶往城中,待处理完公文,也该回家了。
阳光西沉,染红了天际,城中街巷披上了一层霞衣。
金刀帮宅院里,一个个裸着上身的汉子在校场挥舞刀身,窦威面容肃穆,站在高台,他要重拾丢失的气势。
种满花草的中庭,美貌的妇人坐在水榭,翻阅手中一本本册子,学着某人睿智的眼神,专注的理解账簿,那是枯涩的感觉。
出城的马车驶过扰扰嚷嚷的市井,飘着旗幡的铁匠铺前,铁匠打好了一把崭新的长兵,吹去上面灰尘,不久,安敬思骑马过来,满面红光的从他手中接过,挥舞开来。
某一刻,槊头断裂,杆身弯曲,气得掷去地上,叫喊着追在铁匠身后冲去了长街,引起一片鸡飞狗跳。
远去的马车驶过崎岖的山路,摇曳的动静里,帘子揭开,青年接过乡亲递来的凉茶喝上一碗,随后拱手道别。
回到村里,夜色降下,身形壮硕的大春坐在村口,篝火光里,颇为神奇的跟一个个村汉村妇说起城中的见闻,手舞足蹈间,不时朝人群里壮硕的妇人挑了挑眉角。
院落里,灶头灯火摇曳,崭新的圆桌摆上了菜肴,王金秋拉着腼腆不敢上桌的巧娘坐了下来,她拿上碗筷,夹上菜,轻柔的放进嘴里,黄黄瘦瘦的小脸依旧低着,却有着甜甜的微笑。
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也不再显得拥挤。
小狐狸追着新买的一只母鸡满院乱跑,撞去水缸上,晕晕乎乎的蹲坐地上,耷拉着舌头的模样惹得耿青笑起来。
不久,接过小手递来的灯火,放去房里,青年磨好墨汁,拿上毛笔落去洁白的纸张,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那是往后的路。
少女站在水缸边,看着窗里神色专注的侧脸,忘却了手里的水瓢,水声砸响,耿青抬起脸,看着不知所措的巧娘露出微笑,招她进来读上一段故事,轻摇的光芒,照出诵读的身影投在窗棂。
偶尔,也会顺手写下苏巧娘这个名字。
墨痕未干的纸张,少女捧着掌中,看着属于自己的名字,仿佛感觉到了真实,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落在纸面渗出湿痕。
夜色深邃,院里变得安静。
还有昏黄灯火的窗棂里,耿青看着写好满满的字迹,风吹进来,抚动了纸张,他望去外面的黑夜,月光如水正铺满了庭院。
待到天明,又将是新的挑战。
(第一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