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李儇吃了些东西,起身去了隔间,开始逐一请宴席间的官员入内单独谈话,到耿青时,已经是宴会尾声,他起身随着宫中宦官进入侧殿的小内间。
越过门扇视野变得清晰,几张书架前,皇帝李儇坐在书桌前,此时近身看对方,年龄不比耿青大多少,相貌端正,短须显出威严,旁边还有一宦官,面容儒雅,双目隐隐有寒光,大抵知道,这就是那位枢密使田令孜。
看了两眼,耿青已来到桌前五步的距离,便托起双袖拱手拜下。
“臣耿青,拜见陛下!”
那边,埋头书写什么的皇帝抬起脸来,并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看着这位肤色黝黑的青年,这般年纪,做到一部尚书,可谓古今少有的。
过得一阵,李儇放下笔墨,笑着伸手虚抬:“耿卿,站直了说话。”
“是。”
耿青应了一声,直起身,双手如常垂到身侧,目光迎去皇帝时,李儇保持笑容,说道:“你是于驸马的学生,品性自然是上好,朕回宫后,听皇姑母说起你,很不错,那日送来蜀地的信函,也是你写的吧?”
“是微臣,不过剪除黄贼,非臣一人之功。”
“嗯,一国之大贼,确实非一人能功成,若无各镇节度使,难以将他剿灭,不过耿卿也不要妄自菲薄,孤身行险,不惧骂名委身事贼,这等功劳,可不止这点,但朝廷需要封赏的太多,难以周全,朕先给你记下,往后再提拔。”
“是!”
耿青应声回答。
“莫要以为朕欺你,其实你年纪尚轻,资历名望不够,如何能像那伪朝提拔为相?当然,朕也不可能那样做,否则你看黄贼下场如何?朕不得不谨慎对待。”
小内间里,君臣一问一答,李儇虽然好奇这位孤身犯险,又有急智的俊才,可他是皇帝,威仪不能下落的,问答过后,便挥手让耿青出去,让宦官去叫其他人进来。
屠是非随宦官过来,与擦肩而过的耿青抱了抱拳,青年笑着还礼,便回去座位,王飞英、秦怀眠等人过来劝酒时,忽然有人靠近过来,是一个宦官,附耳轻说了什么,秦、王两人就见耿青脸色变了变。
“耿兄(耿尚书)怎么了?”
“家里有事皇城门口有人等我,你们喝,若是陛下问起,就说我先走了。”
耿青放下酒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连忙起身就往外走,大殿人影走动、劝酒共舞的人比比皆是,纷杂之中,少有人注意到那面容黝黑的青年离席而去。
踏踏
出了麟德殿,缓行慢走的耿青脚步渐渐加快,到了广场一半,提着袍摆飞快跑了起来,沿着熟悉的宫道,一路出了承天门,一直快至朱雀门时,才渐渐停下来,满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在黄城门外,大春焦急的在马车前来回走动,一旁,还有身形魁梧的窦威,不时踮起脚尖朝门内望来,看到耿青的身影着急的挥手。
耿青出了城门,一言不发的走进车里,大汉骑上来时的马匹行在车帘外面。
好一阵,里面才有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