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水汽弥漫山间、原野,位于泽州西北面三十里,铅青的雨幕里,营寨延绵,披着蓑衣的士兵巡逻而过,大部分抱着兵器躲在帐篷里,看着帐口淅淅沥沥交织落下的珠帘。
喊着号子推行的辕车过去,军寨正中的大帐之中,李克用正与李嗣源、史敬思等养子、将领商议大雨过后攻城的事宜。
外面的帘子陡然掀开,水花飞溅的同时,披戴蓑衣,着了甲胄的李存孝带着一身水汽大步进来,呯的抱拳,震的甲叶都抖了一下。
“义父,存孝回营,交卸差事!”
一句话,李存孝垂下手,便安静的等待那边商讨战事的李克用回话,过得稍许,那位晋王对史敬思、李嗣源说了几句,偏过头来,着人倒上一碗温酒,按手让义子寻个位子坐下。
“存孝辛苦了,为父唤你回来,觉得三军以临泽州城下,不日既破,你所统骑兵已无事可做,不妨回撤潞州,做为待援,防范河北梁军袭我后队。你看如何?”
李存孝皱了皱眉,马不停蹄一路杀到这边,遇敌杀敌,遇寨毁寨,正酣畅之际,轻飘飘几句就让他回潞州,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义父,存孝可有哪里做的不好?”
“存孝一路打过来,先锋一职做的可谓凌厉,让梁军知我晋兵威风,没有不妥。”李克用笑了笑,将温酒李嗣源递给这位义子。
“为父就是担心存孝这些时日长途奔袭,身子疲劳,回潞州休养一段时日,顺带防范河北之军,若是他们赶来,因你在后方,为父心里也踏实。”
“想必义父还有其他事没跟孩儿说吧。”李存孝武艺高超,但并不笨,之前那令骑说的话,浮进脑海,顿时明白其中关节。
“义父是因为梁军渡河,可是我兄长来了?”
李克用看着案几没有说话,地图一旁的少年人,倒是先开了口,李嗣源朝他拱了拱手。
“今日探马回报,洛阳、汴州两地出兵五万已在黄河南岸集结,准备渡河,领兵之人乃杨师厚,副招讨使则是耿青,义父起初并不为意,说大将军是知轻重的,还是我等不放心,才再三劝阻,并非担心大将军有二心,实则让大将军避嫌,也让下面的士卒宽心。”
军中将领多是性子豪爽之辈,帐中诸将附和的点点头,当然李嗣源说出这番话,一来也有试探之意;二来坦然说出,就是抓住李存孝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