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檐下跑过,‘奠’字的灯笼照出惨白的光芒,九玉等人轻轻将门扇阖上,让屋里两人独处。
房内灯火摇曳,白蜡流到烛台累积,挂着帷帐的窗前,耿青在床沿坐了下来,看着已经摆好的灵堂,心情有些难过。
“我记得你我相识,还是怀眠兄介绍的,后来常到我家里来,打也打不走。真怀念那段时间啊,你我,还有怀眠兄,志趣相投,在一起吟诗论道,树下舞剑,那段时间,真是让人想念。”
冷清的房间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但也只有耿青一个人在那说着,床上的身影沉默了好一阵,才有了些许沙哑的笑声。
他侧了侧身子,偏过消瘦的脸颊。
“树下舞剑,只有我与怀眠兄,季常只在那打造刑具。”
“那是锻身之器。”耿青语气颇为严肃的纠正,“解泽州之前,梁王还用过我新改良的,非常推崇。”
原本缓和的气氛,提到梁王时,床上的谢瞳收敛了笑容。
“你可怪我。”
“来时的路上,恨不得见你打你几拳。”
“瞳身子无恙,你可打不过我。”谢瞳又笑了一下,引起剧烈的咳嗦,鲜血都震到了嘴角流下来,耿青连忙掏出他的手帕帮书生擦去,前者闭上眼睛,将脸偏去一边。
“其实我知道你会过来,是不愿见你的也没脸面见你可为梁王计,乃是职责所在,可心里终究有些愧疚。”
耿青拍拍他的手。
“我知道不过存孝并没有大碍,否则我已经把你从床上拉起来揍一顿方才解气。”
面向床里的消瘦面容,书生笑了笑,眼角挂起了眼泪,他知道耿青风趣的语气,只不过是让自己开心一些,但身体,他清楚的,已经撑不了多久。
“季常恐怕你以后没机会出这口气了可你能过来我心里其实很高兴的。”
他说话断断续续,不断咳嗽,或许流的血太多,不多时,神志就变得迷糊,停歇了好一阵,才继续说下去,耿青握着他的手,安静的倾听。
“我是能有你和怀眠兄为伴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你知道,我是一个落第的书生换做以往太平时日不过一县之官纵有才华,一辈子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可遇上你遇上怀眠兄,还有赏识瞳的梁王他纵有不好的性子,可他让我得以一展所长士为知己者死,我无怨矣。”
长长的一段话,耗费了不少力气,闭着眼睛说完,便陷入沉睡。耿青就那么安静的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守着,看着早已瘦的不成人形的书生,湿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