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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唬了一跳,忙躺下:“我睡迷了……快睡罢。”

遂把被子拉到颌下,趁着天光未亮紧着眯一会子。四更五更之间本就是人一天里最困倦的时候,杜云安又累了一日,不一会床帐里就传来两声轻缓有节奏的呼吸声儿。

此时,江南水乡,秦淮河上悠悠漂荡着许多精致画舫花船,但已闻不见丝竹之声,那些高乐的老爷少爷搂着美人醉卧在香帐里。

“嗯?冷。”只大红薄纱裹身的美人檀口微张,娇滴滴呓语了声。

“瑳爷,奴家冷——”美人儿咕哝着撒娇,仍没等到恩客将自己包进怀里,反而寒气越重,只得强睁开睡眼:

却见水已经浸入舱中,还在迅速的往上漫延:“啊——!船漏水啦!”

女子一点儿都没打愣,裹紧了纱衣就跑出去,边高声尖叫边跑到甲板上,一跃入了水。

月光下这美人儿如同一尾红色的锦鲤,很快就游出老远,被靠过来救人的船拉了上去。

幸好这艘快速下沉的花船不大,没有因沉船引起旋涡,那船上的人也都会水,除了那红纱女子外,船上的其余四个人也都被别的船救了上来。

离画舫最近的、亦是最先救起女人的一只画舫上,十来个穿着脚后跟有山牙暗绣皂靴的人伸长脖子找寻了一圈儿,突然脸色黑沉,为首的一把揪住红纱女的头发,从牙缝里挤出句话:“瑳大爷呢!”

九月初的河水已经很凉,那女子本就冻得不清,被提着头发磕磕巴巴的道:“我不知道,我没看见瑳爷,那屋里就我一个人!”其实她只顾逃命,根本没来得及看一眼床里面是否还有个人。

但这女人知道,要想活命,只能咬死两位说不知道。那家丁恨恨地将她往地上一甩:“下水,救不了瑳爷大家都得陪着死!”

女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边还在求神佛保佑,千万别叫瑳爷在她床上被发现,哪怕叫水冲走了也好……

因着这一场事故,丢的还是甄家近支的公子,整个秦淮河都被惊动了,无数船夫水手为了酬钱争先恐后的下水找寻,一时间河水都像被煮沸了一般。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天光微亮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到自家船上,迅速往外划,都打的离着沉船越远越好的主意——不管那瑳公子在哪儿,只要没早离开上岸,这会儿已然是死大于生,谁愿意冒着叫甄家迁怒的危险留在附近?

不知何时,那艘甄家护卫的船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水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