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页

贾敬目眦尽裂,抖着手喝茶:他当年正因掺和进义忠老亲王的旧事才不得不蹉跎终生,前车之鉴犹在,这逆子怎敢!

他却看不到王子腾脸上的轻蔑,贾珍剩的那点脑子都用在女人身上了,那畜生极坏却又极蠢,他自己确实掺和进了六皇子谋夺圣位的事端当中,却多是被旁的有心人引入彀中,稀里糊涂用贾家剩下的那点军中人脉给人办了不少事。亏得王子腾对这些拖后腿的旧日亲故不放心,才没叫他动了平安州的防卫——因此王子腾在此逼迫贾敬十分理直气壮,若无他王子腾,宁国府早晚是抄家夺爵的罪过。

至此,王子腾再不愿搭理贾敬。贾敬也无心再说。

并未多久,就从山下传来喧哗声,贾珍被人绑着压进殿来。

贾敬站起身,老眼泪光一闪,忽然断喝:“堵嘴,拿大棍!”

贾珍还懵呢,正要求饶问他父亲,就听这句,登时想起小儿时被严厉管教的苦楚,春寒且料峭时,贾珍却一脑门冷汗。

“老爷!”贾珍才叫了一声,就被塞住了嘴。

贾敬一把夺过青壮手里的大棍,扔了手中柺棍,使劲全力举起手臂粗的硬木棍棒,狠狠的冲贾珍膝盖小腿挥下。

方追着上来的贾蓉刚进大殿,就听到两声骨头碎裂的脆响,再看贾珍,没能吱出一声儿,已昏死过去。

腿一软,贾蓉趴在门槛上。

贾敬拄着大棒喘粗气,良久才哑声道:“叫大夫。上药但不许给他正骨!从此以后,这孽障随我在玄真观清修,再不下山一步。若违此话,天地祖宗都不容这畜生!”

“老、老爷!”贾蓉涕泪交流。

贾敬看他一眼,冷冷道:“这畜生做了什么,你们心知肚明!有此一残,是他咎由自取!蓉哥儿,你好自为之……别有朝一日走你爹的路。”

唬的贾蓉浑身乱战,直勾勾看着贾珍被拖到后殿去,地上只留下两道血痕。

王子腾背着手,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此间事了,方轻笑一声回身:“敬大兄治家严明,佩服佩服。既已至此,还需扫清尾事,还孙重府邸个清白,才不至于让后世重蹈覆辙。”

说罢,袖手悠然而去,走过门槛时,半分余光都未落到贾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