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四个直角、五道门的甬道,再穿过一条三尺余宽的里弄,陶知影几人在府司西狱中见到了谢颐。
谢家毕竟是江陵士绅大户,在罪名没有被坐实前,县衙并没有将谢颐像其它人一样扔在恶臭的集体监房中。
带路的衙役也很知趣,在陶知林悄悄给他塞了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后,便爽快开了门锁。
监房昏暗,坑洼的青石地面铺着疏疏的稻草,窄小的石床上散着一张油腻泛光的草席。
一拢青丹皂衫,石竹角带,皎如玉树的云袖郎君正席地而坐,低眉沉思,淡金的阳光透过石窗折了几道细小的光分射在他背上。
听到声响,他缓缓抬起了细长温润的双眼,优雅的俊容也漾起淡淡的笑意。
比起商贾,他其实更像一介文士。
“兄长!”
谢茹水目盈盈,颤声扑向他。
谢颐伸手接住胞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莫哭,我无事的。”
陶知影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
方才在丰乐楼时,她已通过谢颐的贴身小厮彭越了解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谢家惹上了五皇子。
谢氏商行其实早就被惦记上了,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被五皇子吸血,每年都有大批钱财物品上供给他们嚼用,从来都不曾断过。
只是自嘉宪帝登基以来,五皇子就与宜王开始了激烈的储君之争,近年来五皇子的胃口越来越大,谢氏已是有苦难言,眼看过不了几年就要被五皇子吸空,正逢陶知影主动找了上门,要与谢氏合作。
谢家人本不欲理会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但陶知影竟然拿出了明旭子的《大佛喜陶像》作抵押。
经过了激烈的一番商议后,谢颐站了出来,代表谢氏接受陶知影的条件与相邀,只提了一个要求—可借谢氏的资源,但不经谢氏的名义。
陶知影当时只当谢氏过度提防她,暗觉好笑,并未提出过质疑,只略带调皮的提出了相同的条件。
忆起谢颐当时的笑,愕然中又带着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