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微微低头,果真将勺中的汤药无声喝下去。
厉执忙不迭又盛起来,一勺接一勺地送入他口中。
厉执以前自然是没少喂过厉狗蛋喝药,眼下动作十分娴熟之余,他下意识观察着司劫的面色,见他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由轻笑道:“司掌门,不苦吗?”
他想起厉狗蛋才出生那几年,几乎每日泡在药罐里,那时厉狗蛋手脚明明都蜷在一起不能动弹,脾气倒是不小,全吐出来不说,撞翻的药汁数不胜数,厉执气急了会揍他几下,但那么小小的一团,什么都不知道,全凭本能的抗拒,他到底怪不着他,一度也很绝望,最后依然要强行掰着他的嘴巴灌进去。
直到后来长大一些,厉狗蛋喝药的时候越来越平静,厉执本以为他是习惯了的缘故,现在想来,怕是也与他误会自己是被捡来的有关,总之不再哭闹,只整张脸都是皱巴的,闭着眼睛飞快咽下。厉执每次狠下心权当看不见,在喝完之后揉揉捏捏他,将他憋屈的小脸抚平。
“苦的。”
思绪遥远间,只听司劫答道。
厉执回过神:“那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司劫紧紧看着他将碗底最后几滴残渣也用木勺仔细盛好,送到他眼前,答道:“心下欢喜,便忘了。”
“……”
厉执蓦地一怔,心内被丝丝牵扯,想了想,好像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却又觉得不太可能,便问道:“为啥欢喜?”
司劫将他手上仅剩的一口喝掉:“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