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研究所,杨教授的办公室。
“大概就是这些了,有些测试得等你能完全自由?行?动了才能做。”杨芮摘了眼镜,捏了捏太阳穴,“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时七摇头:“没?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杨芮看了看对方身下的电子轮椅,“我说得应该很清楚明确,有些样本提取……在你身上的样本提取,也许不能使用麻醉剂。”会非常非常痛苦的。
时七低下头,闭了闭眼。
他怎么会不知道研究过程究竟是什么样的?
前两?天管理员把赫尔的实?验记录带到病房里给他看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研究过程是什么样子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把刀狠狠地插他心里最软的地方,刀柄欢快地转动着,再拔出?去,再插进来,如此反复,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时七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爸爸给队长做过海马体手术。
抹掉了那些年的实?验记忆。
他的队长明明那么好。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怎么会……那样的经历……
眼眶又有些酸了,他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跟杨芮说:“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会配合所有的实?验步骤。”
见劝不动,杨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今天最好早点回去,小心大夫下次不让你出?来了。”
时七摸了摸轮椅上的操纵杆:“杨教授?”
“还有事?”
他顿了顿,才略显小心翼翼地问:“我能……我能去看看他吗?”
杨芮又把眼镜戴上了,无奈道:“不是我棒打鸳鸯,赫尔的情况一直都不太稳定,几乎没?多少清醒的时候,而且他现在的样子……”
我怕你看了更?受不了了。
“我就在门口看一眼,不干别的,我保证。”手指下意识地蜷紧,时七深吸了一口气,“就……就一眼。”
杨芮叹了口气,面?前青年的请求很正常,可是……
“可以,但是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起身,带着时七出?了办公室,顺着走廊到了最末尾的那间实?验室,“理事区要求我们一定要保证
研究人员的安全,所以……”
“我明白。”
杨芮掏出?id卡,刷开了那扇滑门。
门内有几个正在记录数据的研究员,见进来的是杨芮,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跟她?打了个招呼,顺便做了个简短的汇报。大意就是什么试剂确实?能降低脑前额叶的兴奋程度,能延缓症状云云。
时七倒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穿过几台精密的智脑与检测仪器,他操控着轮椅停在了那面?玻璃墙前。
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曾几何时,他们好像也这样隔着玻璃见过面?。
玻璃墙的另一端没?什么多余的色彩,墙面?是白色的,仪器是白色的,正中央的固定支架也是白色的。
手腕,脚踝,腰,脖子……一根根闪着冰冷光泽的细金属条扭成了坚不可摧的镣铐,赫尔被固定的姿势有点像杨芮办公室里挂的那幅人体解剖图。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白色的手术服,从领口能看到蔓延至锁骨的黑色鳞片。
高度的关系,时七在墙这边微微仰着头,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聚成一小片白雾,然后又迅速的消失。
杨芮听完报告,抬头看见的就是轮椅上的青年安静地看着墙内被锁住的怪物,脸上两?行?水迹无声地划过,目光却温柔又眷恋。
“……他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抬手擦了一下眼泪,他轻声问道。
杨芮清了清喉咙,走到一台智脑前,输入了什么指令。
“镇定剂打太多也不好,所以……”然后她?走到时七身边,指了指里面?角落的一个小音箱,“有时候会用这个维持他的休眠状态。”
“……辛苦你们了。”时七郑重道。
“嗐……”杨芮摆摆手,“我也不是没?占便宜,这项技术要真的被完善了,我的好处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