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白发少年的脸上和语气中都带着他惯有的笑意,仿佛和平时一样,只是在说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而已。但是听见他这句耳语的纲吉,却感觉自己的背后猛地窜上一股寒意。

纲吉动作僵硬到如同卡帧般地偏过头看向白兰,压低声音抱怨:“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不再翻旧账吗……”

本来沢田纲吉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猜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白兰这一开口,小首领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种‘神神秘秘瞒天过海的手段……’不就是很久之前,未来战里,十年后的自己曾经用过的假死吗?过了这么多年,其实他们早就不怎么提起这些往事了。毕竟那……太过血腥惨烈。就连空气里都沾着化不开的血腥气,每走一步,脚底下似乎都踩着什么人的含恨白骨,让人一瞬都不愿再回想。

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有寥寥几人用这段经历来恭维彭格列的小首领。在他们口中,再冷再硬的白骨都成了庆贺胜利的小白花,曾经孤注一掷的只身赴死也成了十世首领运筹帷幄的伟大标志。

但沢田纲吉知道其实并不是。

直到特殊弹穿身而过的一瞬间,未来的那个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一切转败为胜;现在看来伟大光荣的胜利背后,该是未来自己在无数个夜晚惊醒时的痛苦。

翻起这笔旧账,明明曾经是‘杀兔凶手’的白兰才应该是理亏词穷的那个,可是白兰一向都是理不直气也壮的霸道性格,此时他脸上挂着的笑容,也不见哪怕一丝心虚;反倒是身为受害者的纲吉,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既然问不出来,那总要想些别的办法,场馆内的监控都看了吗?”

小首领一边说话,一边回过头看向对

面的工藤新一。

满脸郁闷的工藤新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白兰,又看了看纲吉,突然莫名其妙地生出来一种‘自己是不是有点格格不入’的惆怅感。也不知道该说是孽缘还是命运,反正工藤新一这段时间经常遇到这两个小朋友。而每次遇到这两人,侦探大人都会由衷地觉得,沢田纲吉和白兰杰索这两个人似乎自带着旁人无法介入的结界,他们两人在结界里旗鼓相当平分秋色默契十足……衬托得旁人在自我怀疑的尴尬之余,真的还很想揍他们俩一顿。

“全部都看过了,”工藤新一努力忍住自己心里的憋屈感,将注意力集中在案件本身之上,“之前我们就得到过消息,这次大赛可能会出问题,所以就事先调整和添加过场馆内的监控系统……”

明明是在说他们之前推演多次、毫无纰漏的计划,可是工藤新一的语气越说越沉,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干瘪无力的尾音。

纲吉拍了拍身边白兰的手背,示意还停留在刚才话题之中的他击中注意力,同时发问:“……难道监控系统出了什么意外吗?”

“他们手里早有场馆内所有监控的分布图,”工藤一想到刚才那两个人的供词,就觉得一阵头疼,“所有行动的路线都是踩着监控死角走的。”

而这个说法很快也被刚打完电话的目暮警官证实。“他们说的是真话,今天的监控里,始终都没有录下那两个黑衣人的行动……当然,”警官抬头看了一眼仍然笑眯眯的白兰,“最后他们和你们打起来的那段时间不算。”

——其实哪里能够称之为‘打起来’?完全是那个叫白兰的白发少年单方面殴打两人罢了……目暮警官虽然没能亲眼见证监控录下的全过程,但从两个黑衣人身上的伤痕上,他也多多少少能够还原出,刚才究竟发生了怎样凶残的一幕。

纲吉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假装自己没看到刚刚目暮警官看向白兰时的眼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拿到场馆内监控布局的。”

是内部发生了泄露,又或者是……内部早就有对方的人员渗入。

即便这些猜测纲吉没有直接说出来,但

工藤新一和目暮警官也都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一想到自己人之中很可能潜伏着不怀好意的敌人,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密就这么泄露了出去……两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不太好。

不过目暮警官还是非常有职业精神地及时忍住了自己的焦虑,开口说:“他们两个手里有监控分布图,他们的同伙手中也一定都有这个……没有监控排查的话,我们就很难确定场馆内其他敌人以及其他危险物的位置……”

“在进场的时候,我们已经设下了很严格的检查程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能查出来他们混进来的东西……”目暮警官手里攥着的手帕被汗打湿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如果当时没能检查出来的话,现在再一个个地去搜查,也很难会有新进展。而且一个个地排查,不但会浪费时间,还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没等他们找到嫌疑人,那些人一看到有人来搜查,就直接狠心引爆自己了。

“……但你们确定那群人是通过安检,正常进来的吗?”重新回归少年期的纲吉,除了样貌发生变化,就连声音也都重新变回了曾经轻软的少年音。但这样的声音,却像是一大把粗粝的沙子一样,猛地塞进在场人员的嘴里,折磨着他们的心肺也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最好去看一下所有入口的监控录像。如果这两个黑衣人从来没在那儿出现过的话,”纲吉一边说着自己的推测,一边在心里苦笑,如果reborn看到自己现在的行为,一定又会斥责他多管闲事,“那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