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等啊等,等到了夜半时分出门的青年。
向来有人服侍穿衣的国师此刻仅披了外袍,也许是只摸到了那么一件,头发自然也没能束起,顺滑地垂落着,银月在发尾镀了层光晕。
人们在不远处倒得乱七八糟,失明的青年无知无觉,他走得不快,路过这些不知该不该称呼为尸体的事物,衣摆拂过地上某条因死前挣扎而高举的手臂。
祂总是看着他的,不论白天黑夜,因此当见到长初独自出门时,“鸣逐”很快就跟上来了。
“您要夜游吗?”祂问,原先倒在地上的人已随之起来了。
他们起身得磕磕绊绊,宛如还不熟悉自己的身体,但很快又回到日常的岗位上了,只是那机械无神的模样丝毫不像拥有什么自我意识。
“国师大人。”
负责夜间巡逻的侍卫们行礼,假如不看灰暗得与死尸无异的外表,光从声音听起来倒是与往日没什么区别。
对自己住了不短的地方,晏长初总是熟悉的,但“鸣逐”如平常一样试图来扶住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他们一路走出宫门,两边的宫人陆续从地上起身又行礼,犹如被风卷起的海浪。
宫门打开后,熟悉的喧闹声就好像没有了阻隔般彻底倾泻出来,灯影憧憧,人群往来间又目无光亮、一片灰败。
那从失明者的角度而言与庙会那天的出行极像,或者说,过于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