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兄弟俩一个上工,一个上学,苏慢带着糖包在家,她烧了一锅热水,准备洗头。她的头已经完全好了,结痂也已经脱落,这些日子她都没洗头发,夏天又爱出汗,头发一股汗酸味,纠结在一起,像是带了顶帽子僵得头皮难受。

洗完头发,干净清爽多了,把头发编成两条短麻花辫,刚要带糖包上山,听到有人敲门:“苏慢,在家吗?”

是妇女主任的声音,苏慢刚要去开门,突然灵光一闪,赶紧进屋拿起纱布往头上缠,等纱布缠好才打开门把人迎进来。

妇女主任看着她头上的白色纱布问:“苏慢,你能上工去了不?”

苏慢很庆幸把纱布又缠在头上,她的三十天带公分的假期已经休完,如果她的伤已好,不去上工,年底也会按人头发基本口粮,这样生产队的人就会有意见。她实在是不想去种地,自家院子里还有那一点自留地还行,毕竟有能赚钱的预期,她甚至还能体会到一些田园乐趣,可要真让她天天下地,她真是不愿意,只能装作伤还没好。

她摸了摸头,脸色有点白:“桂兰婶子,你进来呆会吧,我伤还没好呢,时不时就头疼,犯迷糊,还得休息一段时间。”

梁桂兰很爽快:“行,我就是来问问,跟大伙有个交代,我可跟你说,苏向东最近也总请假,你们家这样的话,年底公分粮分不了多少,你们四个粮食可不够吃。”

苏慢点了点头:“婶子我知道,苏向东以后不请假了,我等伤好了也赶紧去上工挣公分。”挣公分是不可能的,还不如找点东西去淘宝上卖。

而且等到秋收之后,粮食够吃的人家极有可能只有她家。

梁桂兰走后,苏慢照例带糖包上山采摘黄花菜和桑葚,下山的时候看到一片野生的长得挺茂盛的烟叶,有的叶片经络已经是白色的,叶片下垂,成熟度正好,苏慢想应该能派上用场,都给摘下来带回家晾晒。

下午下工之后,苏向东一回来就急急忙忙拿了一些工具往外走,苏慢叫住他:“去哪啊?”

“修拖拉机。”苏向东说。

也是刚刚才到家正准备写作业的苏向南立刻来了精神:“我也去。”

苏慢想了几十秒才想起她家有辆破旧的拖拉机,当时苏寒山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本来是两辆,极为破旧,他带着苏向东一起把两辆改装成一辆。

就这辆破拖拉机,让她家在生产队里风光了好一阵儿,那劲头差不多就像九十年代家里有辆轿车,不过后来又出了故障,一直闲置。

四人一起回到他们的茅草房,柴棚边上的小棚子里用苫布盖着的就是那辆拖拉机。揭开苫布,破旧的到处是铁锈的拖拉机显露出来。

苏向东先把仅剩的一桶底柴油加进拖拉机里,拿起摇把,咔咔地摇,拖拉机突突响了几声,方向盘跟着抖,没一会儿又熄火了。

然后他拿着螺丝刀、扳手等工具,到处检修,还挺像模像样。这辆拖拉机总坏,都是苏寒山带着他一起修,他也掌握了不少维修技术。

苏慢跟糖包坐在门槛上看着,苏向南在一边给苏向东翻书:“是不是这一页啊,是不是机油泵坏了。”关于拖拉机修理技术的书也是当时苏寒山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