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记林泉,见过徽商诸位前辈。

堂上四人,包括旁边的宣纸行族长,都看着堂中站着的林泉。

堂下站的人,二三十岁的样子,身体修长,气质儒雅,面上带笑,若不是亲眼见,真想不到这仿佛自家晚辈大小的孩子,居然能逼得他们几个老东西不远万里前来。

真是后生可畏啊!

主位上中间的一个掌柜开口:“林掌柜有礼了,马上要开席了,先入席吧!”

林泉于是跟着仆役走到旁边坐下。

坐下后,林泉看了一眼他的位置,按理说以他的辈分身份,该坐下面的,可大概等下为了方便他说话,特地把他直接安在堂上,看着对面那个一脸悲愤看着自己的老者,林泉笑了笑,这个应该就是宣纸的族长吧!

林泉入席后,次席上的花家家主作为东道主就说了几句开场白,正式开席。

林泉见状心里一乐,这是全场都在等他么。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看热闹赶早,打仗有赶早的么!

开席后,众人就兴奋了,知道热闹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就见首位上刚才开口的那个掌柜的,花家家主刚刚介绍说姓徐,是四大掌柜中的大掌柜,端起一杯酒,对众人笑道:“这次除了我们四个老家伙不请自来,还有一位前辈也来了,”掌柜指了一下下手的宣纸行族长,“这位,是泾县宣纸族老,曹老。”

众人忙纷纷举杯,向曹老致敬。

曹老也很给面子,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介绍完曹老,徐大掌柜就接着说:“曹氏一族久居泾县,千年来,以制宣纸为生,曹氏的每一张宣纸,都是经过上百道工序而成,每一张,都是纸中精品,也正是曹氏这种千年不变的严谨,才有了文房四宝中的宣纸,”徐大掌柜突然话锋一转,“不知林掌柜是否是这么看。”

林泉放下酒杯,接上话,“林某虽是商贾,可也自幼读书,曾在书中见闻,泾县曹氏每一张宣纸,要经过碓皮、提炼、净浆、抄纸、晒制、检纸、剪纸等等上百道工序,一张宣纸从开始到做成,往往要耗时一年,曹氏下如此工本制纸,且不说那纸,光这精神,就让人敬佩,而宣纸,林某也常用,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宣纸之纸张,实乃题字作画之首选。”

徐大掌柜一顿,他没到林泉会如此称赞宣纸,不过还是说道:“听林掌柜的话,也甚是推崇宣纸。”

“这是自然。”林泉理所当然的说。

“那林掌柜可知,这传承千年的宣纸,如今却面临灭顶之灾。”徐大掌柜眼睛一利,“林记的书画纸,极似宣纸,想必也制价不菲,却偏偏授以低价,如今读书人纷纷买书画纸弃宣纸,林掌柜这手段是否过了。”

“哦?”林泉抚掌,“那徐大掌柜说该怎么办?”

徐大掌柜,“虽然书画纸是林记,可林记以如此低价,却是坏了行情,犯了商行大忌,还望林掌柜提高纸价,莫坏了商道规矩。”

林泉顿时笑了,摇摇头,“徐大掌柜,大家同为商人,我就问你一句,若我这书画纸与宣纸同价,我林记的书画纸,还卖得出去不?”

徐大掌柜沉声,“林掌柜是打算一意孤行?”

林泉笑着说道,“贱卖书画纸,扰乱市价,这确是我林某的不是,不过书画纸比不上宣纸,这也是事实,徐大掌柜却让同价,这是逼死书画纸。”

徐大掌柜,“我等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书画纸无宣纸名气,可稍微降低一点,但不可低于宣纸五文。”